你看那边几桌，几个壮汉才喝两杯就倒下了！脸都紫了，话都说不利索！你一个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能行不？”
林蔓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那几桌原本气势汹汹、拍着桌子报名的汉子，此刻全都蔫了。
有人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有人撑着脑袋眼神涣散，脸上红得像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虾子，还有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场面滑稽又可怜。
周瑾言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目光在那些醉汉身上扫过，随即落在林蔓脸上，语气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你真觉得自己可以？这种自酿的酒，度数不低，劲儿也大，不是闹着玩的。”
林蔓迎上他的视线，没有退缩，反而微微一笑，眼底闪烁着倔强的光，语气坚定地说：“虽然不敢说能喝多猛，比不过那些酒量好的，但五杯还是没问题的！我心里有数，不会逞强。”
周瑾言其实根本不在乎那一顿饭花多少钱，几百块，几千块，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他在乎的，是林蔓的身体。
酒精伤肝，她肠胃一向偏弱，以前喝一点红酒都会不舒服。
他更担心的是她逞强之后独自忍痛的模样。
可既然她自己主动想试试，眼神明亮，语气坚决，显然是认真考虑过的决定，他也不好强行拦着，扫了她的兴。
那样做，反而显得不够信任她。
万一她喝不完，自己替她兜底就是了——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坚定得不容置疑。
老板娘一听林蔓答应得干脆，顿时来了兴趣，眼睛一亮，笑得更加热情：“哎哟，这小姑娘还挺有底气啊！行，有胆量！我喜欢！”
她拍了下手，像是找到了今天的重头戏，“行，我这就去给你拿自酿的酒，镇店之宝，保证劲道足！待会要是喝高了，男朋友可得把人安全送回家啊！别让我担责任！”
她说完，特意冲周瑾言挤了挤眼，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随即转身风风火火地往里屋走，脚步轻快，显然对这场即将开始的挑战充满期待。
原地只留下周瑾言和林蔓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的灯光暖黄，映照在他们脸上。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两人都没说话，目光短暂相触，又迅速错开。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竟都有点尴尬，心跳声在耳膜里清晰可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旁边的赵敏一直斜倚在椅子上，抱着手臂，把全过程看得清清楚楚，从周瑾言那句温柔的承诺，到林蔓羞涩地转移话题，再到两人此刻的微妙气氛，全都落在她眼里。
她忍不住捂住嘴，肩膀微微抖动，压低声音偷笑：“我就说了吧！蔓蔓和顾队长站一块儿，肩并肩，眼对眼，活脱脱就是一对小情侣！这还不明显吗？”
不一会儿，老板娘就端来了五杯自家酿的酒。
她脚步轻快地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稳稳托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五个粗瓷小酒杯。
每一杯都盛得刚好，不多不少，酒面微微晃动，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光泽。
那酒液清亮中透出几分浓郁，仿佛藏着岁月的沉淀与谷物的精华。
酒还没放到桌上，林蔓就已经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那香气像是从远古深处飘来的召唤，带着麦芽发酵后的醇厚气息，还夹杂着一丝果香般的清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勾得人忍不住深深吸气。
光是这味道就知道酒劲肯定不小——这绝不是市面上那些勾兑酒精能比的烈物，而是真正用粮食一坛坛慢火蒸馏、时间窖藏出来的纯酿。
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心里有点打退堂鼓。
喉咙里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指尖轻轻碰了碰桌角，似乎想借此压下内心突然涌上的紧张感。
这酒光是闻着就让人热血上头，真要一口灌下去，怕是连魂都要被烧出来。
可她向来不服输，尤其是在这种可以表现自己的时候，退缩两个字向来不在她的字典里。
“来咯，两位小兄弟，酒到了！”
老板娘笑呵呵地把杯子放下，“这样吧，我不另外算钱了，你们俩一起喝完这五杯，我就直接免单，怎么样？”
她一边说，一边把托盘里的杯子逐一放在桌上，动作麻利却不急躁。
脸上那抹热情的笑容像是多年做生意练出来的招牌，温暖又真诚。
她说完后双手叉腰站在桌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人，显然是等着看热闹。
原本还有点胆怯的林蔓，一听这话顿时又来了劲儿。
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浅尝辄止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省钱的机会摆在眼前，再加上周围几个已经醉醺醺却还在喊“再来一碗”的汉子做对比，她心里那股倔强劲儿立马翻腾起来——凭什么他们行，我就不行？
“行啊！那谢谢老板娘啦！”
她声音清脆响亮，像是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特意拔高了几分。
眼角弯成了月牙，眉梢飞扬，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不肯服输的傲气和少年般的莽撞。
她咧嘴一笑，抓起桌上的小酒杯，仰头一口干了个干净。
手腕一翻，杯子迅速倾倒，酒液顺着唇缝流入喉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动作。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就像是训练过千百遍的老手，根本不像个平日很少碰酒的女孩。
酒一入口，先是浓烈的麦香在嘴里散开，紧接着是一股火辣辣的刺激直冲脑门，最后喉咙里还泛着一丝甜甜的余味。
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星在舌尖炸裂开来，滚烫的气息沿着食道一路燃烧而下，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铜锣。
可就在辣意褪去之后，唇齿之间竟留下一抹回甘，像是山涧清泉洗过干涸的河床，舒爽得让人心尖发颤。
才喝第一杯，林蔓就被这酒彻底征服了！
她眨了眨眼，眼神微微发亮，脸颊上浮现出一层薄红。
这酒虽然烈，但烈得有层次，有讲究，不像某些劣质白酒只给人满嘴刺痛感。
它更像是烈火中的诗人，外表狂野，内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