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听见周礼的话，暗声问，“他怎么了？”
“我听李嫂说，昨天晚饭后，少爷又喝了不少酒，醉到书房里，一直没清醒。”
沈惜心下一沉，“他遇到什么事情吗？”
周礼摇摇头，“林小姐去宅子里做客，不知说了什么，惹了少爷。”
“四叔他停在意林小姐的。”沈惜低徊着，望向两旁张灯结彩的街景。
手腕上刺青的小伤口，又一簇一簇的疼。
明天是除夕夜，她今天计划去学校寝室住一晚，明天去顾家吃年夜饭。
车子开到半路，沈惜的手机响起来，是系主任陈威仰，
“过来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情跟你谈。”
对于陈威仰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沈惜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她实在想象不出，陈威仰是怎么私下里说服周可，生下孩子，又是怎么搞定自己那个强势的老婆的。
据说陈威仰在学校里，与其他老师相处的也不好，纯是靠自己岳父才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沈惜在学校里一直很低调，没有人知道她背后有顾驰渊这个靠山。
仅有的几次与顾驰渊在学校里的交集，也仅仅被认为是校董和普通学生的关系。
所以此刻，坐在主任办公室的沈惜，也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陈威仰背着手，摆出万分惋惜的表情，敲了敲桌面，“我听说，上星期你去了警局，现在案子还悬而未决？”
沈惜抬起清明的眼睛，“我没做错事，清者自清。”
“沈同学，你怎么不明白？下学期我们语言学院要参加优秀集体的评选，你这样，绝对不能出丑闻，哦，不对，是什么负面新闻都不能有。”
陈威仰滔滔不绝，捶胸顿足，语重心长。
沈惜看着他耍猴，忽然为自己大学四年的努力感到悲哀。
她漠然垂下眼，了然的笑了笑，“陈主任，现在是年关，我也不想吵，系里有什么决定，您现在直说吧。”
陈威仰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长长叹了一生气，“毕业之前，麻烦你尽量不要出现在学校里。上次视频的事情，就闹出了不小的风波，这次警局的事，绝对不能让校领导知道了。我也会替你保密，你只要不出现，同学们自然就不会八卦了。我保证你，顺顺利利毕业。”
沈惜低头想了想，抬起头，声音清冷，“我现在去寝室收拾东西，明天就搬出去。”
回到寝室的沈惜，一夜未眠。
她几次拿起手机，想给顾驰渊打个电话，可摩挲着屏幕，又放下。
与他说什么呢？问他还生不生她的气，又或者醉酒醒没醒？
这男人的心，有时候坚硬如钢铁，是不会被她几句话打动的。
她趴在被窝里，下载了租房App。
春节前后，中介都放假，网上空挂着房源，却没有中介的人带看。
沈惜决定先把寝室的东西打包装箱，在警局的事情解决前，她都不能回来了。
次日上午，荣莉的司机跟沈惜约定在校门口接人。
她拎着小行李箱，刚站在路边，就听见身后飘来轻蔑的笑声，“真搬走啦，没想到啊。”
沈惜回过头，看见一个女生，这会儿正得意洋洋地瞄着自己。
“听说你还被抓紧去了，陈主任让你搬走，真是英明神武的决定。”
沈惜懒得搭理她，握着行李箱，站在原地没说话---跟这种二货计较，简直浪费时间。
没想到那女生不依不饶，“大过年的，你有地方去吗？我们家附近有小旅馆，二十元一宿，我可以帮你联系。”
沈惜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我说，你是不是很闲?”
我就是可怜你啊，大过年的被学校赶出来，举目无亲的。那个陈学长不是喜欢你吗？他现在在哪儿呢？”女生越说越激动，好像骄傲的炸毛鸡，“你看，大过年的，连网约车都没有呢。”
她啧啧了几声，“一会儿我男朋友开宝马送我回家。你确认你等得到车吗？”
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沈惜却气不起来，跟这种人斗气挺降智的，顺口到，“说不好，没准是个电驴也说不定。”
女生摆摆手，“可能连电驴都没有。”
正这时，一辆通身泛着琉璃光彩的银色宾利拐过路口驶过来，在女生惊讶的目光中，稳稳停在沈惜面前。
推门下车的司机西装革履，彬彬有礼地叫了声，“沈小姐。”
他打开车后门，“外头冷，先上车吧。夫人让我带了红糖参姜茶给你。”他指指后排桌板上的保温杯，“你趁热喝。我来放行李。”
沈惜矮身坐进车里，看都没看那个女生一眼。
只见那女的呆站在原地，满脸地不可置信，羡慕嫉妒恨。
直到那辆如天外飞车的宾利消失在街角，她才从错愕中缓过来，自言自语着，“她明明很有钱。那些破事是谁胡说八道的！”
此刻坐在车上的沈惜，并没有一点打脸成功的快乐。
车子外，冬日的街道，雾蒙蒙，灰恻恻。
排排灯笼挂得欢快，展在路上红彤彤的一片。
有人已经燃起了白日的烟花，噼里啪啦震动着人们的耳膜。
可这些欢乐，没有一点是属于沈惜的。
她现在考虑的，是首先不要露宿街头。
顾家肯定是不能常住的，更不能让顾驰渊发现她拎着行李被赶出了学校。
顾驰渊已经为了她，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而他自己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处理。
车子快到老宅的时候，沈惜小心翼翼地问司机，“师傅，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暂时寄存一下行李？拜托您，这件事，不要让夫人和四叔知道。”
……
老宅院子里
司机将沈惜送下车，打着方向盘驶向后院。
院墙外，顾驰渊的劳斯莱斯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这说明车的主人此刻在门后的宅院里。
沈惜拢了下被风卷起的长发，拎着给顾家准备的过年礼物，缓缓迈上台阶。
“吱呀”，雕花檀木门缓缓开启。
沈惜落在石阶上的目光凛了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