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杰的剑，动了。
没有风。
没有声。
只有，一片纯粹的，能冻结灵魂的白。
那道剑光，仿佛不是刺向林羽，而是，要将整个角斗场，连同这方天地，都一同，拉入永恒的冰寂。
三层圆满的剑意，化作一道，无可抵挡的，规则之线。
面对这一剑，林羽，提起了他那柄，已经出现裂纹的铁剑。
他体内的气海，空空荡荡。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剑，横在胸前。
轰！
那道白色的剑光，精准地，点在了他的铁剑之上。
咔嚓！
那柄，陪伴了林羽，饮过无数强者之血的铁剑，再也无法承受，这超越极限的力量。
它发出一声哀鸣。
寸寸碎裂。
白色的剑光，余势不减，狠狠地，轰在了林羽的胸膛之上。
噗——！
林羽的身体，像一片，在狂风中，被撕碎的落叶。
他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
砰！
他重重地，摔在数十丈之外的地上，又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他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大口大口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
将他身下的黑曜石地面，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结束了。
那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黑衣少年。
终究，还是，倒下了。
冷凌杰，缓缓收剑。
他站在场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看着远处，那个，趴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林羽。
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我给过你机会。”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刺骨。
“现在。”
“跪下。”
“爬过来。”
“磕头，认错。”
“我可以，留你一条，贱命。”
他的话，传遍全场。
这是，胜利者的，宣判。
也是，对失败者，最极致的，羞辱。
天玄宗的弟子们，双目赤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兰楚楚的身体，摇摇欲坠，若不是古茗长老扶着，她早已，昏厥过去。
“咳……咳咳……”
就在这时。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血泊中，响起。
林羽，用那双，颤抖得，几乎不听使唤的手臂，撑着地面。
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
他抬起头。
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他的半边身体，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可他的眼睛。
那双，本该，黯淡无光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看着远处的冷凌杰，咧开嘴，笑了。
那笑容，牵动了他胸口的伤势，让他，又喷出了一口血。
“就这？”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断断续续。
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大夏……第一天才……”
“就这点……力气？”
“连给我……挠痒痒……都不够啊……”
轰！
整个角斗场，炸了。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都伤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敢挑衅冷凌杰？”
“这是，不要命了吗！”
“不，他是在，求死！他在用这种方式，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高台之上。
夏皇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
夏洛的嘴角，重新，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真有意思。”
冷凌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第一次，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被蝼蚁挑衅的，极致的愤怒，从他的心底，升腾而起。
“你，找死。”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周身的空气，温度，再次，骤降。
那股，圆满的三层剑意，比之前，更加，凌厉，更加，恐怖。
“既然你，这么想死。”
“那我就，成全你。”
“我会，一剑一剑地，割下你的肉。”
“一寸一寸地，敲碎你的骨头。”
“让你，在最极致的痛苦中，哀嚎着，死去。”
他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向林羽。
每一步，他身上的杀意，就浓重一分。
整个角斗场，都被这股，冰冷的杀意，笼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羽被凌迟的血腥场面。
林羽，看着，那个，如同死神般，走来的身影。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减弱。
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他再次，张开了嘴。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的身体，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
他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微弱。
仿佛，风中残烛。
冷凌杰，停下了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羽，眼中，满是，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怎么？”
“怕了？”
“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林羽，摇了摇头。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地，盘膝，坐了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
那副样子，仿佛是，已经，放弃了所有抵抗，坦然，接受死亡。
“故弄玄虚！”
冷凌杰的耐心，终于，被耗尽。
他不再犹豫。
手中的冰晶灵剑，猛地，举起。
“死吧！”
他咆哮一声，一剑，朝着林羽的头顶，怒劈而下！
这一剑，他没有用剑意。
他要用最纯粹的，最野蛮的力量，将林羽的脑袋，像西瓜一样，劈开！
他要，欣赏，那红白之物，四溅的，美景！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兰楚楚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然而。
就在那柄剑，即将，触碰到林羽天灵盖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老而又，磅礴的气息，从林羽的体内，轰然爆发！
那气息，仿佛，来自混沌初开，来自天地鸿蒙。
它出现的瞬间，冷凌杰那冰冷的杀意，就像是，遇到了太阳的，积雪。
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什么！”
冷凌杰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感觉到，一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将他，死死地，锁定。
他看到。
林羽的身上，亮起了一道道，金色的纹路。
那些纹路，玄奥，复杂，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至理。
一股，肉眼可见的，金色的能量洪流，从他的丹田气海处，涌出。
疯狂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他胸口那个，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飞速愈合。
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迅速，恢复了红润。
他那，已经枯竭的气海，如同，久旱的河床，被注入了，滔滔江水。
他的气息，在以一个，骇人听闻的速度，节节攀升！
金丹五重巅峰！
瓶颈，破！
轰！
一股，更加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席卷了，整个角斗场！
金丹六重！
林羽，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两道金色的神芒，一闪而过，仿佛，能洞穿虚空。
他的伤，全好了。
他的灵力，前所未有的，充盈。
他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这一切，说来话长。
但实际上，从林羽闭眼，到他突破。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冷凌杰，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到，眼前这个，本该，任他宰割的蝼蚁。
突然，就变成了一头，苏醒的，远古凶兽。
“不好！”
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想也不想，就要，抽身后退。
可是。
晚了。
“我说过。”
林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虚弱，不再沙哑。
而是，充满了，中气十足的，冰冷。
“你的力气，太小了。”
他抬起了手。
并指如剑。
对着那柄，近在咫尺的，冰晶灵剑，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冷凌杰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剑身之上传来。
他虎口，瞬间，崩裂。
手中的冰晶灵剑，再也，握持不住。
脱手，飞出！
“怎么可能！”
冷凌杰的眼中，充满了，骇然与不解。
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一个人的实力，可以在一瞬间，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那一刹那。
林羽，动了。
他那并起的剑指之上，金色的灵力，疯狂汇聚。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三层剑意，再次，爆发。
“现在。”
“轮到我了。”
他一指，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华丽璀璨的光效。
只有，一道，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金色剑影。
那道剑影，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瞬间，就出现在了，冷凌杰的面前。
冷凌杰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想躲。
他想防御。
可是，他的身体，他的思维，根本，跟不上那道剑影的速度。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金色的死亡之光，穿透了他护体的灵力。
穿透了他，引以为傲的，冰冷剑意。
然后。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金色的剑影，从他的胸口，一穿而过。
带出了一蓬，滚烫的，鲜血。
冷凌杰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张，永远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痛苦，以及，浓浓的，不甘。
他缓缓低下头。
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前后透亮的，血洞。
那道剑气，不仅，洞穿了他的心脏。
更是在他体内，疯狂肆虐。
将他的五脏六腑，绞成了，一团肉泥。
生机，在飞速地，流逝。
“为……为什么……”
他抬起头，死死地，看着林羽。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他明明，已经赢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羽，站起身。
他走到冷凌杰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神，淡漠。
“我一直在想。”
“一个，能将剑意，修炼到三层圆满的人。”
“怎么会，这么蠢。”
“我若真的，山穷水尽，又岂会，用那种拙劣的方式，去激怒你？”
“你难道，就没想过。”
“我是在，故意示弱，故意，拖延时间吗？”
林-羽的声音，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敲在冷凌杰那，即将消散的，神魂之上。
“拖延……时间……”
冷凌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随即，又被，无尽的，悔恨与怨毒，所取代。
他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对方，设计好的，陷阱里。
对方，一直在等。
等一个，可以，临阵突破的，契机。
而他，这个，自诩聪明的，大夏第一天才。
却，亲手，将这个机会，送到了对方的面前。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你……好……狠……”
他从牙缝里，挤出最后几个字。
“彼此彼此。”
林羽淡淡地说道。
“下辈子，记得。”
“打架的时候，多动动脑子。”
噗通。
冷凌杰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他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与茫然。
至死，他都没能，瞑目。
大夏年轻一代，公认的第一人。
玉虚殿首席，冷凌杰。
死！
全场，鸦雀无声。
十万人的角斗场，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他们，已经，无法思考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反杀。
绝地反杀！
一个，本已必死的人，竟然，在最后一刻，临阵突破，反杀了，那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冷凌杰！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剧本！
高台之上。
玉虚子，猛地，站了起来。
他看着场中，冷凌杰那，温热的尸体，那张，仙风道骨的脸上，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一股，恐怖的杀意，从他的身上，冲天而起。
“竖子！安敢！”
然而。
他身旁的夏皇，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一股，更加，浩瀚，更加，深不可测的皇道威压，降临而下。
瞬间，就将玉虚子的杀意，压得，烟消云散。
玉虚子的脸色，一白。
他看着夏皇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一凛。
他，重新，坐了下去。
只是，那双，看向林羽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
场中。
林羽，看也没看，冷凌杰的尸体。
他缓缓转身。
目光，扫过，那些，已经，被吓傻了的，七煞宗和玉虚殿弟子。
“下一个。”
他的声音，不大。
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七煞宗的弟子们，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他们，最强的冯洛，死了。
最稳的李也堂，也死了。
他们，还拿什么，去跟这个，怪物，打？
玉虚殿的弟子们，同样，面如土色。
连他们，无敌的冷师兄，都死得，如此干脆。
他们上去，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敢动。
没有人，敢，与那道，如同魔神般的目光，对视。
林羽，等了片刻。
见，无人应战。
他，笑了。
“既然。”
“你们，不敢上来。”
“那就，一起滚吧。”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裁判。”
他看向，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裁判。
“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裁判，如梦初醒。
他看着林羽，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敬畏，还有一丝，狂热。
他深吸一口气，运足灵力，声音，传遍全场。
“七煞宗，玉虚殿，无人应战！”
“按照规则，视为，全部，弃权！”
“两宗，淘汰！”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随即，又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他们，见证了，历史！
见证了一个人，单挑两大宗门，并且，大获全胜的，神话！
“林羽！”
“林羽！”
“林羽！”
无数人，疯狂地，呼喊着，这个名字。
裁判，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的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个宗门。
百花谷。
“百花谷，可还有人，要挑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颜素素的身上。
颜素素，站起身。
她看着场中，那个，渊渟岳峙的，黑衣少年。
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苦笑。
她对着林羽，遥遥地，抱了抱拳。
然后，对着裁判，朗声说道。
“百花谷，认输。”
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敬佩地，看着颜素素。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争。
什么时候，该，退。
裁判，点了点头。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激动。
他举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宣布。
“本届，四宗大比！”
“最终，获胜者是——”
“小玄宗！”
“本届，四宗第一人！”
“林羽！”
轰——！
整个苍穹角斗场，彻底，沸腾了！
所有的欢呼，所有的呐喊，所有的掌声，都汇聚向了，场中，那个，唯一的焦点。
“赢了！”
“我们赢了！”
“啊啊啊！我们是冠军！”
小玄宗的席位上。
所有的弟子，在短暂的，呆滞之后。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
他们，像是一群，疯了的野牛，嗷嗷叫着，从席位上，冲了下来。
冲向，那个，为他们，创造了奇迹的，英雄。
“林羽！”
“你太牛逼了！”
“你是我的神！”
一群人，冲到林羽面前，不由分说，就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
然后，朝着天空，抛去。
“啊！”
兰楚楚，也尖叫着，冲了过来。
她看着，在空中，被抛来抛去的林羽，脸上，是又哭又笑的，幸福表情。
古茗长老，站在原地，看着这群，欢呼雀跃的弟子。
他那张，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
“宗主，您看到了吗？”
“我们小玄宗，终于，再一次，站上了，巅峰。”
他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喂！你们轻点！”
“别把林羽摔了！”
兰楚楚，急得，在一旁，直跳脚。
可那些，已经，陷入狂喜的男弟子们，哪里，还听得见。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将林羽，抛向高空。
终于。
在最后一次，下落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一个弟子，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整个，人肉垫子，瞬间，乱了套。
“哎呀！”
“小心！”
林羽，在空中，失去了平衡，直挺挺地，朝着地面，摔了下来。
“林羽！”
兰楚楚，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想要，接住他。
结果。
砰！
一声闷响。
林羽，重重地，砸在了，一具，柔软而又，充满弹性的，身体上。
而兰楚楚，则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向后倒去。
最终。
两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摔在了一起。
林羽，在上。
兰楚楚，在下。
周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林羽，也愣住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下，那具，柔软温热的，少女身体。
他能闻到，少女发间，传来的，淡淡清香。
他甚至能感觉到，两颗，饱满的，柔软，正紧紧地，抵着他的胸膛。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而他身下的兰楚楚，更是，早已，羞得，无地自容。
她的脸，红得，像是一块，熟透了的，红布。
一直，红到了，耳根，红到了，那雪白的，脖颈。
她能感觉到，林羽身上，那灼热的，男子气息。
她能感觉到，林羽那，强有力的，心跳。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人，都，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