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宝珠撂下一颗重磅炸弹,带着白流云扬长而去。
徒留丁辉一人在原地纠结,脸色越来越严肃。
他一声不吭坐在工位上,端起茶杯慢悠悠呷一口,心想暗自权衡:
[我原本的打算是带雪娇上飞机,伺机给她喝药,把那个孽种流掉就行。]
[黄宝珠竟是比我还要心狠手辣,直接要雪娇的命!]
[老丈人那边不太好交代,他就雪娇这么一个闺女,弄死了,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话又说回来,一条命,栽赃到秦南城的头上……呵呵!]
思及此,丁辉意味深长笑了笑,垂眸,看向桌边的碘伏药盒。
即便没有黄宝珠插手,他也会去弄堕胎药。
他老婆肚子里的野种,说什么都不会留着!
屋外。
田妞花跟谢晓颖都没敢回办公室,一个直接下班,一个去灶台准备晚餐。
黄宝珠带着白流云出门,喜滋滋叮嘱:
“好好表现,你家人的事情,啊?都好说。”
白流云双眼一亮,小碎步殷勤跟在领导身边,同样喜滋滋回复:
“感谢黄团给机会,也感谢黄团长久以来的栽培,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让丁大哥满意。”
黄宝珠先满意了:“嗯,这才像话嘛,丁大哥、丁大哥,小妮子叫得挺亲热呀!”
她垂眸看了看白流云的手:“呦,已经结痂了,他用酒精给你处理的呀?”
白流云苍白嘴唇禁不住颤了颤,掌心那股子火辣辣的刺痛感,潮水般汹涌淹没了她。
黄宝珠见她这样,大概也猜到了,于是安抚:
“你丁大哥这人,啥都好,就是有点特殊的小爱好。”
白流云啊了一声,满眼都是不解。
身为这个年代的人,白流云这种刚进入剧团没多久的小姑娘,自然不了解某些高位置的男人。
黄宝珠娇俏一笑:“你放心,他只是有这么点小癖好,并不会对你做其他龌龊之事。”
白流云微微蹙眉:“的确如此,他刚才除了欣赏我痛苦的模样,之后再也没做什么,逾越红线都没有。”
黄宝珠自然了解丁辉,因为,那些年自己就是那么过来的……
她像是溺死鬼,终于找到了可以拖下水的代替者:
“我都说了嘛,你丁大哥只是有点小癖好,仅此而已。”
白流云一副放心下来的表情,竟是还能笑出来:“那就好、那就好。”
……
她们相跟着离开涉外事务司,无人注意的角落,丁辉老婆王雪娇慢悠悠闪身出来。
面若银盘,富态丰腴的王雪娇,并不在意白流云介入他们夫妻之间。
[呵,不过是又一个天真愚蠢的受害者!]
王雪娇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也是被丁辉金光闪闪的外包装吸引,还以为他真是斯文知识分子。
殊不知!
这是一匹披着羊皮的斯文败类狼!
王雪娇一想起丁辉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头疼!
准确说,她是全身都疼!
丁辉在夫妻房事上面,根本就不正常!
王雪娇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一个比一个体面。
丁辉之所以娶她,自然是奔着她的家世背景。
当年,丁辉成绩不咋地,考不上大学。
他花花肠子比较多,暗中追求了王雪娇,又体贴入微呵护她。
后来,王雪娇央求母亲写了推荐信,丁辉成功入学。
那个年代,虽然没有考大学,但是,不代表大学停止了。
而是换成各单位推荐成分好的优秀学子,进入国内各大高校进行深造。
“雪娇,你咋来了?”丁辉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王雪娇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浅淡扯了扯嘴角:
“刚去了一趟冯医生那里,开了点叶酸,岛上现在流行给孕妇吃这个东西,说是对胎儿脑子发育好。”
丁辉的视线追随着远去的白流云,心里暗暗感慨:
[可真真是漂亮呀!光是一个背影,都能如此摇曳生姿,要是……呵呵,滋味一定很妙!]
王雪娇等了等,没等到丈夫的回应,又见他视线痴迷在白流云离开的方向。
王雪娇心底了然,这人刚才空耳了,没听到。
她在心里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冷嘲热讽:
[你一个多年不行的人,那个姑娘再漂亮有啥用?你还不是不行!]
……
林熹微与秦南城这边。
两口子携手,促成了与史密斯专员率领的团队的谈判。
人质交换一对一,看价值来匹配对应的人员。
斯拉莉交换贺深海,这个是最为重要的议题!
其他人对等交换,地主公与地主婆都被交换走了,很多小弟不得不留下。
由于这些小弟参与了凤凰岛的人口买与卖,按照这个年代的律法,统统枪毙!
秦南城等不及了,要求连夜交换人质!
黢黑宁静的夜晚,他带着人守在港口,紧张等待贺深海等人。
远处,一艘渔船缓慢行驶过来,灯光随着船体的起伏一闪一闪。
秦南城很是紧张,捏住林熹微的手,越捏越紧、越捏越紧!
林熹微暗中拍了拍丈夫的手背,示意他别这样。
秦南城下意识回头,苦笑:“不到最后一刻,我始终不能放心下来。”
林熹微理解他的心情,凑上去,抱了抱他:
“别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一旁伸长脖子巴望的贺大光,比他们都要紧张:
“深海、深海……我儿子终于要回来了,终于平安回来了……”
他更是开启了无休止碎碎念模式,反复庆幸儿子要回来了。
站在他身前的大孙子贺堇怀,止不住摇了摇爷爷手臂:
“别念了、别念了,咋跟那念紧箍咒一样。”
正说话呢,那艘船“嘟——”拉了一声很长的鸣笛。
这边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全部张望那艘船。
很快,船只靠岸,笼罩在码头的灯光下。
“爸爸!”贺堇怀着急冲了出去。
“虎子!”贺大光紧随其后追孙子。
秦南城稍微慢了一步,但也牵着林熹微的手跟上去。
越是要跟贺深海他们团聚,秦南城越是紧张到掌心沁汗。
……
先下人,后上人。
贺深海等人鱼贯下船,一个个走路都不怎么利索。
斯拉莉等人在这边遭遇了“厚待”,贺深海等人可想而知遭遇了什么……
“爸爸!”贺堇怀又一次冲了出去。
在他扑到贺深海怀里前,秦南城一把给他拎起来,沉声呵斥:
“老实点,规矩不能乱。”
林熹微没跟上去,得给他们足够的处理情绪时间。
贺深海一名三十岁的汉子,高高壮壮,看起来就很练家子。
然而,刚从船上下来的他,竟是连走路都费劲!
几乎是用小碎步挪动!
就连他那棱角分明的黝黑国字脸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别说秦南城等人了,就连林熹微这个第一次跟他见面的陌生人,都对此心疼不已。
她又看了看其他队员,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走路全都一拐一瘸。
林熹微一颗小心脏扑通通乱跳,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秦南城站在贺深海的跟前,先是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而后,磕了两根出来:
“华子,口感贼拉好!”
贺深海眼底有泪意翻上来,努力回应兄弟:
“嗯,华子,爱我华子……”
林熹微的眼泪当场就绷不住了,夜风吹过,惊落她两行热泪。
她想起了自己的姑姑,林承华。
如果不是绝对的信仰,谁能为祖国扛得住敌人的刑讯?
秦南城背过身,嘴里叼了两根烟,一次性给两支都点燃。
另外一支烟,他取出来塞到贺深海的嘴里,此时无声胜有声。
二人对视良久,秦南城还是没能忍住,想上手抱一下。
“别!”贺深海后退了两步。
秦南城了然点点头,兄弟身上有伤痕,不合适。
……
随后,秦南城挨个给交换回来的同志发烟:
“辛苦了!全军上下以你为荣!”
贺堇怀出奇地安静,仰起小脑袋看爸爸,眼睛里包着两包泪。
贺深海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眼泪险些绷不住。
被敌人刑讯折磨的这段时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度日如年!
唯有儿子,是他强行撑下去、活着回来的念想。
“爸爸。”贺堇怀格外乖巧,仰起头看爸爸,也不敢扑上去抱人。
这孩子早慧,很会看大人脸色,也很会自我保护,更懂得分辨别人受伤与否。
刚才,秦南城要跟贺深海拥抱,被他拒绝。
贺堇怀看懂了,想抱,却拼命忍住不抱。
贺大光站在七步开外,老泪纵横,想过来却没脸靠近。
贺堇怀察觉爷爷的窘迫,回头,喊人:“爷爷,过来。”
“哎,好好好……”贺大光刚走了两三步,但见——
贺深海悄悄背过身,脸也很冷,只留给老父亲一个决绝的背影。
贺大光的脚步戛然而止,堪堪停留在距离儿子三四步远的地方。
就连刚才的喜极而泣,都只剩遗留在贺大光脸上的痕迹。
他羞愧难当……
如果不是他贪恋景花月的美色,就不会有这一场温柔陷阱。
贺深海早先一再挽救贺大光,甚至连老婆与二胎都搭配进去了。
现如今,惨痛教训一再升级,不可挽回的损失也接连发生。
贺深海不原谅他,贺大光除了默默咽下这颗苦果,别无他法。
林熹微看着他们父子,也是唏嘘不已。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刻意关注自己,林熹微扭头看过去,但见——
那艘船的甲板上,斯拉莉与莎拉并肩而站,四只眼睛冷幽幽毒辣辣盯着她看,恨不能在她身上镭射四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