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哥——”
“cut——”沈向霆坐在高脚椅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一只脚踩着落脚杠，另一只倾斜踩在地上。
这是他家的室内吧台，整个吧台是一种名为月长石的玉石制造的，通体乳白色，是产自斯里兰卡的极其珍贵的玉石，一般都是用来做首饰的。
沈向霆用来做吧台，和其他室内平面，其造价之贵，寻常人难以想象。
他手中的剧本卷了起来，敲在吧台面上，皱着眉：“感情不到位，再来。”
沈老师坐着，顾学生站着。
顾妄言清了清嗓，咳了几声，“庭哥——”
“不对，再来。”
“庭哥！”
“不对！重来！”
沈向霆坐在那里，听顾妄言用各种各样的语气喊，一时竟也不知道他喊的究竟是“庭哥”还是“霆哥”了。
听着听着，小酒廊里暖色系灯光打在沈向霆的脸上，照得柔了一些。
一声声霆哥，用他细腻的嗓音喊出来，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少年心事，再到了他耳朵里，变得有些痒，撩人心扉。
那个梦里，少年眼含氤氲，喊他：“霆哥……救我。”
少年的哽咽，就像是一种催化剂，让人……
忍不住想要欺负。
“霆哥？”
沈向霆骤然回神，看到顾妄言一脸茫然纯真地看着他：“是不是我太笨了，让你生气了？”
突然有种堵得慌，透不过气的感觉。
沈向霆喉咙一紧，想要松下领带，手都抬起来了，才发现自己已经洗过澡换了家居服，根本没有什么领带。
他一顿。
特别是在看到小孩那纯真干净的脸庞，再想起自己方才那过于邪恶的想法，沈向霆第一次觉得自己太禽兽了。
对着一个小孩，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沈向霆的声音都沉了一些，“这是许文褚重遇温庭的第一面，你要把自己想成许文褚，好好想想许文褚的内心世界，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此时他看顾妄言都有些不自在了，站了起来，要离开一会儿。
他刚转身，背后就传来顾妄言的声音：“霆哥！”
欣喜，期盼，不期而遇的感激……
所有的感情都融于这两个字。
沈向霆背影一僵，他喊的是谁？
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当然喊的是温庭。
“霆哥，”顾妄言把音调降下来一些，“谢谢你又回到我的世界。”
谢谢你还活着，谢谢重来一次后，你仍喜欢着我。
沈向霆眼一动，转过身去：“这不是许文褚的台词。”
顾妄言“啊”了一声，挠挠后脑勺，“是我自己加的。霆哥你不是让我把自己想成许文褚吗？我想了，我觉得如果我是许文褚的话，再见到温庭，我就是这么个想法。”
“但这句话并不适合用在这次重遇。”
“霆哥你说得对，”顾妄言弯着眉眼笑笑，“我没考虑到这个场景。”
沈向霆盯着他看了几眼，摇头：“没有，你刚刚的情绪对了，表现得很好。”
“真的吗！”顾妄言的双眸都亮了，“霆哥你终于夸我了！”
“表现得好就可以夸，大惊小怪。”
这就高兴成这样了？
说得好像他不会夸他一样！
其实这小孩一直表现得不错，他只是忍着没夸他。
因为他觉得，他能表现得更好！
顾妄言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他不用跟他学多少，这么有灵气的小孩，他以后只用在旁边提点一二就行。
“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本以为今天陆放的事会让他状态不佳，没想到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好。
不过还是觉得他有些勉强，就到这吧。
眼底那抹微红，不知道是为了陆放还是为了这部戏。
“还早呢，没关系！我可以继续！”
“我不可以，”沈向霆无情地道，“我还得用上我所有的私人时间去教你？”
顾妄言一顿，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我只考虑我自己了。谢谢霆哥！教了我这么多！”
“我没教你什么，是你自己悟性好。”
顾妄言又道了谢才回房洗澡去。
不久后，沈向霆看到顾妄言穿着睡衣出来去拿水喝，喊了他一声：“小孩。”
“嗯？”听到声，顾妄言转了一圈，再抬头，看到他霆哥站在观星台上，“霆哥，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表现不错，给你个奖励，”沈向霆的指关节敲了敲玻璃围栏的面儿，“上次答应你的，猎户座，上来。”
“真的！”顾妄言一脸开心地跑了上去，坐在凳子上，“已经调好了是吗？我直接看就对了？”
沈向霆转过身，背靠着围栏，看那小孩仿佛中了头奖一般，嘴角弯了弯。
“恩，直接看就行了，调好了。”
顾妄言低着头，沈向霆看不见视角的左手瞎碰了碰，然后说：“没有啊霆哥，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会？他刚调好的。
沈向霆过去，让他让开，低下去一看，还真的没有。
“你毛手毛脚的，是不是被你碰到什么了。”
“啊，我也不知道诶，可能是碰到什么了……对不起啊霆哥。”
沈向霆只顾着重调，不在意地道：“把你动不动就道歉的毛病给我改了。”
“哦！”
“行了，这次别再乱碰了，你再碰掉——”
沈向霆一转头，就看见顾妄言的脸近在咫尺，那小孩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夺目。
他的眼里仿佛真的有星星一般，清澈灵动。
忽然，他看到顾妄言眨了眨眼，突然朝他靠近。
沈向霆双眼微微睁大，身子僵住。
顾妄言两只手压在自己膝盖上方，他趁沈向霆一心在精调望远镜的时候，就一直在找机会。
在他获得新生的那一刻起，陆放这个人渣在他心里就已经是死人一般的存在了，他并不打算为他立什么贞洁牌坊。
看什么星星，他不喜欢看星星，他来这里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霆哥。
霆哥不动，就只能他来动了。
顾妄言揪住自己的腿，狠狠心，索性不去想自己会不会有心理障碍，直接快狠准，靠过去盖上了他的唇瓣。
沈向霆瞳孔放大，异常惊讶。
小孩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