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务之急,先舍小保大,不能因为一群官员进去,就把徐阳他们全都搭进去。
于是,他开始和起了稀泥!
以前每每逼宫之时,甚至最后僵持不下景越帝眼看就要豁出去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也直接浇熄了景越帝的怒火。
所以,这一次,他觉得以景越帝的性子,或许也会就坡下驴的——难不成,景越帝真的能这么做?那得多虎啊!
哪知道,徐阳等人正眼巴巴地看着景越帝,准备就坡下驴的时候,却不料,旁边抱笏的李辰缓缓开口道,“卫王千岁,现在的情况是,被擒拿的这部人,有可能犯下的是事涉国家安危的罪行,所以,谁袒护他们,谁就是密切相关者,起码逃不过嫌疑。
而陛下为江山社稷考虑,必须半步也不能退。
否则,谁为这江山负责?谁为这大衍负责?
所以,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我觉得,不应该是陛下三思,应该是卫王千岁三思啊!”
“你……”梁宇死死地盯着他,眼中喷射着怒火,这该死的小子,虽然话不多,但每一次都如毒蛇一般,直接正中要害,让他痛彻心肺。
“李侯爷说得没错,所以,你们致仕,朕,准了。
但是,致仕之后,你们也必留在永康,禁足于家中,外出必须报备,否则,以叛逃罪论处!
这其中,包括徐阳!
现在,脱下官服、摘去翅帽、放下笏板,由殿前侍卫,逐一押送回家中,府门封之!
同时,配合调查时,不得有半点延误,否则直接以叛国罪论处。并,交接手头政务之事,若敢故意半点遗漏、交接不详,即刻下狱,并追溯既往是否有贪腐之事!
照做吧!”
景越帝直接一挥手,长喝道。
随后,司礼太监带着一群人包括侍卫纷纷走到了那些大臣面前,监督他们脱去官服、摘下翅帽、放下笏板,同时逐一收好,有磨磨蹭蹭脱得慢的,司礼太监还借机踹上一脚,替陛下泄愤——这群不识抬举的东西!
徐阳这一刻也有些懵了,该死,就这么被致仕了?
徐阳不禁回首望去,身后所有人,全都是同样错愕的表情,这么多人,同时被致仕?那,那朝堂怎么办?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李辰再次抱笏出列——其实也说不上是出列了,因为他周围几乎就没有人了。
“陛下,临堂致仕如此多人,臣确实也有政事将难、政局不稳的担忧,况且,东府不可一日无相。”李辰抱笏道。
“说得好,李侯爷,既然你提出了问题,那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景越帝问道。
“臣举荐翰林院大学士赵逸风临代东府宰相,暂辅朝政,同时,也请赵大学士即刻遴选品德过硬、忠诚热血、政务优秀者,入仕东府,以令政事平顺。”
李辰再次道。
“好,依李侯爷所言。翰林院大学士赵逸风听诏。”
“臣在!”一直有些愣神的赵逸风出列,躬身道。
“朕命你暂时总理东府宰相之职,同时,从你翰林院及各馆、院、阁包括各州府中挑选优秀人才,即刻补充至东府各部之中,以补空缺。”
景越帝喝道。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不断地在翰林院及各馆阁中储存了大批的人才,只要朝堂见了缝便插根针,安插个人手进去。
奈何徐阳将东府把控得死死的,这针不太好插。
不过现在嘛,想怎么插就怎么插喽。
如他所言,大衍从来不缺少的官僚,想用随时就能一抓一批。
只不过,缺少的是能撑起一片天空的国之栋梁而已。
“臣遵旨。”
赵逸风都懵了,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他都不敢相信——老天哪,从一个近乎闲散的、专门做学问的官员,直接被任命为东府宰相了?
哪怕只是临时的,那,也足够余生吹上十几几十年牛逼的了。
想到这里,赵逸风不觉地转头看了李辰一眼,眼中已经不是感激了,甚至想跪下去给他磕一个——回想昨天误认为那首青玉案居然是他人所作,他就有些汗颜,暗骂了自己一声,“狗眼看人低”。
“御史台新任御史中丞吴文夫何在?”
“臣在。”
“朕命你立刻巡视巡察南方诸州府,挑选优秀者入京担职。”
“臣,遵旨。”
吴文夫躬身道。
“嗯?你们不是已经致仕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给朕,滚出去!”
景越帝说到这里,仿佛才看到殿上那些傻站在那里的人们,挥袖厌恶地道,好像想赶走一堆苍蝇!
“陛下,老臣,还有话想说……”
已经脱下了官服、一身白色亵衣的徐阳咳了一声,想抱笏说话,才发现,笏板已经被夺下去了。
哪曾想到,景越帝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怒哼了一声道,“这朝堂上是群臣议事的地方,不是尔等布衣百姓随意聊天说话之处。
你,没这个资格说话。想说话,等你能重上朝堂时再说吧。离开这里。”
说罢他狠狠挥手。
徐相等一群人,只能屈辱地、无奈地被一群殿前侍卫像赶鸭子一般赶了出去。
“终于硬气了一回,倒真是难得。”
李辰抱笏在旁边看去,心中感慨。
回首望了过去,就看见,大殿之上骤然间少了一多半的人,剩下的人稀稀落落,站在那里,有些说不出的寂冷,但又有一种难言的清净。
无意中回首,却看见梁宇正盯着自己,眼神森冷至极,与此同时,他身畔却是没有一个官员,甚至,剩下的人,都离他远远的,显然,要么就是跟他不是一系,要么就是几边都不站敬而远之。
总之,殿内很寂冷,梁宇很孤单。
“还有谁有事要奏?”
景越帝喝问道。
这一刻,他望向台下,看着清清爽爽的大殿,心中之痛快,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终于,算是胜了一场,而且不胜则已,胜则大胜,隐忍多年,终于以叛国之事,将徐阳等一干人等俱都革职撵家去了,清除了好大的一块心病,也报了好大的一个仇,并且,这般师出有名,而徐阳他们则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景越帝现在已经爽到心中暗伤了。
但,接下来,事情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