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半路,就撞见气喘吁吁跑回来的白雪,小姑娘脸颊通红,一看见沈玉莲,那表情像是见了鬼——
沈玉莲一把拽住她的手,急声追问:“人呢?”
白雪支支吾吾不敢说,沈玉莲心沉如冰窟,咬牙道:“她跟二爷在一块儿,对不对?”
白雪迟疑了许久,才艰难地点点头:“少奶奶……我看见他们俩一起进了藏书阁二楼。”
不等白雪说完,沈玉莲已转身往藏书阁赶。
到了附近她让白雪熄了灯,两人蹑手蹑脚地靠近,果然在窗户上看到一缕相拥纠缠的身影。
沈玉莲心头鬼火直冒,暗自骂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周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勾搭自己身边的人!
还有琴音!
自己待她一向不薄,她竟也背着自己勾引二爷!
沈玉莲如今跟周隐没剩多少夫妻情分,可她绝不能容忍下人将她的脸皮踩在脚下。
她气得浑身发抖,当下就要冲进去理论,却被白雪死死按住:“少奶奶,您先别冲动,听听他们说什么。”
沈玉莲又气又急,偏生此刻身边能信的只有白雪。
她紧紧攥着白雪的手,却也反思自己为何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身边可用之人越来越少,心腹全都背叛她。
她想念紫鹃。
紫鹃才是唯一全心全意为她之人。
不像徐青玉和琴音这种全是白眼狼!
主仆二人摸黑绕到藏书阁内侧,顺着楼梯转角的微光望去,只见周隐和琴音早已赤身缠在一处,微凉的空气里,男人的粗喘与女人的娇吟清晰入耳。
“二爷,咱们得想想法子了——”琴音的声音带着喘息,“少奶奶前几天又守着我整理了一次库房,要不是您上次警觉,弄了些假地契糊弄过去,只怕早就被她发现。”
周隐将琴音按在一排书架后,“她发现了又如何?她敢闹吗?她要是有脸闹,我就说她怀了别人的野种,还想栽到爷头上!”
沈玉莲眉心猛地一跳,怒火中烧——
想当初紫娟就因为偷听了一句便被婆婆活活打死,如今周隐竟把周家这么大的秘密告诉琴音这贱婢!
更让她心惊的是,琴音嘴里还提到“地契”!
沈玉莲脸色煞白如纸,她捂住胸口,如坠冰窟,只能死死拽着旁边白雪的手。
她,堂堂沈家独女,周家二少奶奶——
竟然被自己的夫婿和一个奴婢联手玩弄股掌之中。
显然,琴音也因徐青玉的到来有了危机感,她一边承欢,一边急切地向周隐索要保障:“二爷,我真的害怕死了,您是知道二少奶奶的脾气——真惹毛了她,她会杀人的!”
这次琴音学乖了,没再提名分,反倒转弯抹角打探起周隐的生意:“二爷,您跟我说句实话,您的生意到底如何?沈玉莲那点家底,可经不起折腾。”
周隐最不喜琴音打探生意上的事,当下将她推到角落,堵住了她的嘴,两人又纠缠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周隐才喘着气说:“你盼着我生意得力,我还盼着你肚子得力呢。如此一来,将来就算东窗事发,爷也能保你。你若是能怀个儿子,我就是豁出性命,也立刻把沈玉莲那毒妇休了,让你做梧桐院的主子!”
这话周隐说过不止一遍,琴音也知道他多半是哄自己,却还是心花怒放。
她颤巍巍地凑上前,檀口微张,用手指按住周隐的嘴:“二爷可真贪心,有了少奶奶不够,还有秋霜,又有我,如今竟还想打青玉姐姐的主意?您来这藏书阁,是等青玉姐姐的吧?”
她扭头,双颊犹如俏丽红霞,“可惜了。人家如今是夫人的义女,算半个主子,您哪,趁早歇了这心吧。”
周隐一听,立刻信誓旦旦地哄,“爷只对你一个人真心。徐青玉根本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琴音嗤嗤笑,“那少奶奶呢?”
“别跟我提她,晦气!那沈氏若不是占着正妻的名头,少爷我看她一眼都嫌脏!”
沈玉莲脚下发软,一个踉跄,便被白雪扶住。
周隐和琴音在藏书阁里翻云覆雨,这边徐青玉却还在宴席上不得抽身。
周三小姐对天晓色的事十分感兴趣,拉着她问了又问。
两人都喝了些酒,周慧兰忽然带着几分歉意开口:“青玉姐姐,上次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趁着这次你回来,我想跟你说道说道。”
徐青玉知道周三小姐向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此刻见她露出难得的诚恳神色,便问道:“何事让三妹妹如此挂怀?”
周慧兰忆起往事,脸色微红:“上一次五弟落水…祖母说要给你赏赐,放你出府,我当时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说了和二嫂一样的话。事后想来,懊恼万分。姐姐既有好的前途,我就不该做这恶人——”
“我当是什么事呢。”徐青玉笑了笑,“我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周三小姐点点头:“青玉姐姐跟我们都不一样。”
徐青玉饶有兴致地问:“哪里不一样?”
周三小姐喝了些酒,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仍清明:“你是天上飞的鹰,是自由的鸟,不像我们这样只能做笼里的金丝雀。”
徐青玉微微一怔,看见她眉宇之间的落寞,正失神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周府内院一阵骚动,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正堂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严氏作为当家主母,立刻稳住慌乱的人群,招手叫人过来询问。那人手里还提着水桶,慌慌张张地对严氏说:“夫人,藏书阁走水啦!”
周显明脸色骤变,率先冲了出去。
藏书阁是周府最要紧的地方,里面藏书无数,是周家两代当家人的心血,他如何不急?
紧接着周荣那小屁孩也想冲出去,却被严氏一把拽住:“你去干什么?”
周荣也心疼那些书,“祖母,书!我的书!”
严氏立刻派人前去救火,宴席上的主人们纷纷散开,都往藏书阁的方向赶去。
周府的下人们有的提桶、有的端盆,忙着把后院的水往那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