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的地面不再仅仅是震动,而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粗糙的沙石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塌陷,而后缝隙中透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仿佛大地之下正酝酿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沈槐序看到这里就开始心道不妙了,这怪物,看起来也像是免疫火的怪物呢。
这位会长,简直是把“针对”二字刻在了脑门上!
这样也好,既然如此,她就更要赢得堂堂正正!
一声低沉的嘶鸣响起,裂缝中的暗红光芒瞬间大盛。
酝酿了许久的怪物终于出场。
一个庞大的、由熔岩和骸骨拼接而成的怪物缓缓从地底爬出。
它似乎没有什么固定的形态,身体在不断蠕动,重组,时而伸出燃烧着幽暗火焰的触手,时而裂开布满獠牙的巨口。
而沈槐序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它的弱点。
太明显了!
它身上的一切都是移动的,只有内部的一处,是不变动位置的,不断搏动的、如同心脏般的暗红肉块!
弱点一定就是这里,而怪物还是努力从裂缝往上爬,沈槐序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握紧长刀,在观众台的惊呼中,不管不顾地直冲上前。
怪物的身体足够大,角斗场的沙土又是不怎么稳固的结构,怪物一用力,就随着沙土一同往下陷落。
沈槐序原本是打算直接攻击它的弱点的,看到这一幕顿时醍醐灌顶,从银月耳环中拿出了一直收着没用的铲子。
而后目光坚定地开始在怪物身下疯狂挖掘!
这举动出乎了所有观众的预料,观众席上爆发出惊愕的哗然。
“她在干什么?!”
“挖坑?!她以为这是在玩沙子吗?”
“疯了!绝对是疯了!”
连高台上的会长,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脚下蝼蚁的异常举动,它发出愤怒的咆哮,熔岩触手狠狠砸向沈槐序,试图将她拍成肉泥,或者用火焰将她焚尽。
但沈槐序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她充分发挥了三个字——游击战!
怪物攻击,她就躲,怪物休息,她就来挖土!
战斗开始之前喝的药剂现在也派上了用场,手中的铲子挥舞得几乎出现了残影,大量的沙土被抛飞出去。
她的目的很简单,让这怪物哪来的回哪去!
这角斗场的地基本就被怪物自身的降临破坏得七七八八,下方是空的。
只要挖得足够快,让这庞然大物失去支撑,它那庞大的身躯和不断蠕动的特性,就会成为它最大的累赘!
管你是什么级别的怪物,管你有多么牛的属性和免疫,爬都爬不上来,哪有谈这些的资格?!
“吼!”
怪物的身体又下沉了一截,它核心处那搏动的肉块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光芒变得急促而不稳定。
它疯狂挣扎,试图爬出陷坑,但沈槐序挖掘的速度更快!
她专门挑怪物发力攀爬时,挖掘其借力点的下方沙土。
此消彼长之下,怪物自然越落越深!
最后一铲,沈槐序瞅准目标,高高举起铲子,即将落下时,会长忽然站了起来。
“暂停。”
会长的声音清晰地压过了角斗场内所有的喧嚣和怪物的咆哮。
角斗场也如同它要求的一般,将一切暂停住。
沈槐序的动作猛地一顿,铲子悬在半空。
她抬起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目光锐利地看向高台。
什么意思?
玩不起?
只见会长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幽光。
随着它的动作,那原本在不断挣扎下陷的怪物被凭空提起,而后安放在角斗场不断下陷的沙土地面上。
它似乎察觉到了这样的不妥,打了个响指,沈槐序脚下的土地瞬间变成了精致的大理石地面。
沈槐序:“……”
得,就是玩不起!
沈槐序看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又抬头看了看被“扶正”并稳稳放在地上的那只怪物,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高台上那位面无表情的会长身上。
她缓缓放下了举着的铲子,却没有收起,反而将它像拐杖一样拄在身前,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
“怎么?”
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角斗场中。
“这就是黑雾角斗场的‘公正’?”
她将铲子扛在肩膀上,理直气壮问道:“打不过就改规则?爬不出来就亲手去扶?”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许多观众脸上也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虽然它们乐于见到人类吃瘪,但会长这般近乎赤裸裸的偏袒和规则破坏,还是让一些崇尚角斗传统的观众感到些许不适。
会长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沈槐序的嘲讽只是清风拂面。
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依旧平淡:“角斗场的环境,本就在规则允许的调整范围内。之前是沙土地,现在是大理石,并无不可。”
“至于它,”它瞥了一眼身旁暂时停止活动的熔核梦魇,“挑战尚未结束,确保角斗双方处于公平的竞技环境,是主办方的责任。”
“公平?”
沈槐序几乎要气笑了,“强行提升怪物等级是你,投放针对性怪物是你,现在眼看怪物要因为自身缺陷落败,出手干涉的还是你!”
她忍着怒气:“会长大人,你这‘公平’,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她的话语如同利剑,直指核心。
观众席上的骚动更明显了。
会长的眼神终于沉了下来,一丝冰冷的威压弥漫开来:“人类,注意你的言辞。我能给予你奖赏,同样也能剥夺。”
“哦?”
沈槐序毫无惧色地迎上它的目光,拄着铲子向前踏了一步,脚下大理石发出清脆的声响,“所以,这所谓的挑战,本质上就是你的一言之堂?”
“你心情好,就赏点东西。你玩不起,就随时掀桌子?”
她抬起手,用铲子指向那僵立不动的怪物,又划过高台上那些屏息凝神的观众,最后定格在会长身上。
“既然如此,那这角斗,不斗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