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沈槐序腰酸背疼。
小木床虽然也算不上软和，但沈槐序特意交易了好几床被子垫在下面，再铺上自己精心挑选的床单，起码整个小床是非常温馨柔软的。
而昨天晚上就隔着被褥睡在石头地板上。
沈槐序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大卡车蹂躏过，浑身骨头都在抗议。
她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肩膀，骨骼发出连串的咔吧轻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向日葵还蜷在被褥旁，花盘埋在叶片里，一动不动，像是还没从昨夜的萎靡中醒来，又或者只是单纯因为还没到八点钟。
饱食度还没恢复，向日葵理所当然地没精神。
沈槐序没再看它。
她扶着腰，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每一步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
只有身体的不适就算了，沈槐序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只觉得思绪也像是浸了水的棉花，沉重又迟钝。
昨晚的睡眠质量显然糟糕透顶，地板传来的寒意和坚硬感似乎还残留在骨头缝里，连带大脑都运转不灵。
她撕开一张餐券，照例传送到卫生间。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捧起清水狠狠拍在脸上。
刺骨的凉意瞬间刺透皮肤，激得她浑身一颤，混沌的思绪如同被冰锥凿开一个口子，勉强透进一丝清明。
“嘶…”她低低抽了口气，看着水面上自己眼底下淡淡的青黑，还有因为睡眠不足和僵硬而略显紧绷的面容。
微微发愣后，她满脸茫然抬手拂过自己的脸庞，自语道：“我现在不是超人了吗？”
怎么熬一次夜影响还是这么大？
沈槐序虽然疑惑，可昏沉的脑袋也不允许她想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在卫生间耽误了不少时间，沈槐序回到移动小屋时，侍者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它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对着食物一摊手，示意沈槐序先用餐。
沈槐序自然是从善如流。
今天的早餐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糜粥，表面还撒着切碎的翠绿菜末。
因为太碎，沈槐序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菜。
除此之外，还有两块烤得恰到好处，油脂微焦的肉排，以及一小碟酸甜口的腌渍浆果。
可以说是非常丰盛了。
但沈槐序没什么胃口。
她坐在餐桌前，目光有些空茫地落在面前的食物上。
肉糜粥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视线。
烤肉的焦香和浆果的酸甜气息混杂在一起，本该令人食指大动，此刻却让她胃里有些发堵。
她忽然意识到，这种状态好像已经不是单纯的没睡好这么简单了。
沈槐序不是没有熬过夜，在之前那个世界，熬夜对年轻人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就算是连续通宵赶工，第二天顶多也就是精神不济、反应迟钝，补一觉就能恢复大半。
像现在这样，浑身骨头缝都透着酸痛，脑袋像灌了铅，连带着食欲都消退，甚至隐隐有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
这不正常。
更别说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比起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按照常理来说，她就算是熬了半宿，又将就着睡了半宿，脑子也不可能昏沉到这种程度。
这种体验更像是……
发烧？
沈槐序脑海中闪过这个词，让她的思绪都为之一顿。
怎么？现在还会得这种小病吗？
虽然诧异，她还是取出了高级医疗包，开始为自己“诊断”一番。
而侍者就在一旁站着。
它把沈槐序奇怪的行为收入眼底，却未开口询问。
这也是最近新增的侍者行为准则的条款之一，无论客人当着你的面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请无视，除非客人主动开口交谈。
沈槐序自然也无视了它。
高级医疗包显示没有可以治疗的疾病。
也就是说，她不但没发烧，甚至全身酸痛都不是身体的毛病。
那就奇怪了。
身体不是身体的毛病，还能是…
精神的毛病不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
但想到昨天的经历，想到戒指精神攻击的冲击，再一回想昨天被那精神污染攻击时身体的感觉，和现在的感觉一比对。
沈槐序：“……”
得，破案了。
但这案子的结果，还真让沈槐序不怎么愉快。
要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对高级医疗包来说，就像是抬手摁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要是精神污染带来的精神损伤…
沈槐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她默默收起高级医疗包，对着餐桌上丰盛却引不起食欲的早餐发了会儿呆。
胃里依旧沉甸甸的，但理智告诉她必须摄入食物。
她强迫自己拿起勺子，像完成某种机械任务一样，一口接一口地喝粥。肉糜粥滑入食道，味道其实不错，温热适口，但她只能尝出一种隔着一层东西般的滋味。
勉强吃完大半碗粥和一块肉排，沈槐序感觉已经到了极限。
她推开餐盘，对侍者摆了摆手。
侍者上前，微笑着清理桌面，动作无声而迅速，依旧没有多余的言语。
但沈槐序却像是忽然注意到了它一样，眼睛骤然一亮，意识探入银月耳环中，要拿取东西时，她又有些犹豫起来。
片刻后，她还是把那块凝固的游金拿了出来。
侍者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放下手上的活计，擦干净手。
这才接过凝固的游金，修长苍白的手指捏着那块金属，在移动小屋略显昏沉的光线下仔细端详。
它的动作不疾不徐，眼神专注，仿佛在鉴赏一件艺术品。
沈槐序却徒增几分焦躁，忍了又忍，她还是开口问：“这东西…还能活过来吗？”
“活过来？”侍者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依旧平稳，却让沈槐序心头微微一紧。
“客人，您是指恢复它原本那种…流动的生命形态吗？”
沈槐序点了点头，没有掩饰自己的期待，尽管这期待里掺杂着不安。
“它之前是活的，会动，会转圈，甚至可以进行简单的学习。现在这个样子…”
她看着侍者手中那块死气沉沉的金属，“还能变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