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芜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警惕:“你究竟意欲何为?”
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们寻找坤玉,是为了集齐乾坤双玉的力量重塑山河,拯救早已摇摇欲坠的大昭。
而陆檀渊的性格阴鸷,行事又狠辣,二者的目的恐怕从一开始就背道而驰。
果不其然,陆檀渊收住笑声,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要的,是让这糟糕透顶的世界彻底毁灭,让所有曾经漠视苦难、享受安稳的人,都跟我一起陷入无边黑暗!”
程庭芜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厉声怒骂。
“你真是疯了!为了自己的仇恨,就要拉着所有人陪葬,这根本不是抗衡命运,是滥杀无辜!”
“疯?对,我的确是疯了。”
陆檀渊却毫不在意,反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阴翳。
“可若不是靠着这股疯劲撑着,我早在被御妖师囚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哪能活到现在?”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像是在回忆最不堪的过往。
“你知道那个御妖师是怎么折磨人的吗?”
“他表面上是斩妖除魔的正义之士,背地里却最喜欢把我和最凶的妖兽关在同一个笼子里,让我们同吃同睡。”
“享受我被妖兽吓得浑身发抖的模样,享受跪地求饶的可怜样。”
“那时候我每天神经都绷得像根弦,夜里不敢睡沉,生怕第二天醒来,就少胳膊少腿,或者直接成了妖兽的腹中餐。”
陆檀渊的指尖微微颤抖,他将手掌紧握成拳,来尽力遏止自己的失态。
“后来若不是我趁着他不备,偷偷放跑了一只暴怒的熊妖,让妖兽和他厮杀起来,我这辈子都得困在那个囚笼里,直到被折磨死!”
贺云骁站在一旁,听到这话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激荡的情绪。
当初两人重逢,陆檀渊曾轻描淡写提过一句这些年的过往。
那时他还满心欢喜,以为陆檀渊和自己一样,遇到了能指点方向、护他周全的好人,甚至还为对方庆幸过。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御妖师,竟给了他这样一段生不如死的经历。
程庭芜看着他眼底化不开的阴霾,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
“冤有头债有主,你当年受了那么多欺辱,想找那个御妖师报仇,我能理解。”
“但那些和你无冤无仇的百姓,他们不该被拖下水。”
“无辜?”陆檀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与嘲讽。
“我从御妖师的囚笼里逃出来时,也以为自己能迎来新生,可结果呢?”
“我流落街头,饿了三天三夜,向路人乞讨时,得到的不是怜悯,是白眼,是驱赶,甚至还有人用石头砸我!”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没有遇到一个好心人,我看到的,全是人骨子里的冷漠、自私和恶意。”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无辜的人,所有人都是恶的,不过是恶的程度不同罢了!”
程庭芜看向陆檀渊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没有了先前的锐利,反而多了几分沉郁。
她仿佛透过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青年,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蜷缩在街头、被寒风冻得发抖,又被路人驱赶的瘦弱少年,看到了他眼底藏不住的无助与绝望。
陆檀渊显然察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立刻皱紧眉头,语气带着几分尖锐:“我不用你可怜我!这种廉价的同情,我早就受够了!”
“我没有可怜你。”程庭芜摇头,“我只是在感慨命运。”
“人生有千千万万种可能,在每个岔路口做出不同的选择,就会走向完全不同的结果。”
“你过去受过的苦、遇过的人,都变成了现在的你,或许你觉得是世界逼迫你成了如今的模样,但你何尝不是也选了最极端的那条路呢?”
陆檀渊情绪外露后,沉默了片刻,又恢复了最初的冷静:“你说的不错,我现在倒有些改主意了。”
他抬眼看向程庭芜,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这世界上,的确也还有许多值得留恋的地方。”
“与其费力气毁灭一切,倒不如让这天地、这世人,都乖乖为我所用。”
程庭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陆檀渊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本质上还是未想过走回正途。
陆檀渊看着她紧绷的神情,却依旧不肯放弃,语气带着几分诱哄:“跟着我,共享天下,不比现在来的更痛快?”
“我没有任何兴趣。”程庭芜毫不犹豫地拒绝。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责任是重塑山河、拯救大昭,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样吗?”陆檀渊脸上的笑意淡去,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手,对着程庭芜所在的方向虚空一握。
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住程庭芜,她脚下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陆檀渊飞了过去。
“阿芜!”贺云骁见状,心头一紧,立刻拔剑冲上前想抓住她,可距离终究太远,指尖只擦过程庭芜的衣角,还是慢了一步。
程庭芜刚被那股吸力拽到陆檀渊面前,便被他伸手揽进怀中,一只手掌牢牢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你放开我!”程庭芜又惊又怒,厉声呵斥,双手用力去推他的胸膛,想要挣脱束缚。
可她越挣扎,越觉得陆檀渊的手臂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更让她心惊的是,陆檀渊周身散发出的灵力骤然暴涨,那股压迫感远比之前更强,竟远远凌驾于她之上。
“怎么会……”程庭芜瞳孔微缩,满是震惊,“你竟然已经把坤玉的力量完全化为己用了?”
陆檀渊看着她震惊的模样,低笑一声。
“这些年,我为了炼化坤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经脉爆裂的剧痛,又在生死边缘把经脉重新修复,才一点一点将它的力量尽数吸收。”
“你不过是让乾玉在体内温养,自然和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