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热浪裹着机器轰鸣声钻进研发中心，沈星晚盯着屏幕上扭曲的3d人体模型，指尖在触控板上反复滑动，额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模型穿着的“暖福”棉袄版型严重走样，袖口歪歪扭扭地贴在虚拟手臂上，像块皱巴巴的抹布。她穿着件薄荷绿的速干衬衫，是用自家可降解面料做的，领口别着枚银色的芯片造型胸针——这是技术团队送的测试纪念章，此刻却硌得她胸口发闷。
“星晚姐，第三次调试还是失败了。”技术主管陈博士擦着眼镜上的雾气，他穿着件印着代码图案的灰色t恤，袖口沾着咖啡渍，声音里满是挫败，“用户上传的照片分辨率参差不齐，有的手机拍出来的身材数据误差能到3厘米，根本没法精准生成模型。”
沈星晚拿起桌上的测试报告，纸张边缘被她捏得发皱。投入8000万研发的AR虚拟试衣技术，已经卡了三个月的壳。原本计划通过手机扫描生成3d身材模型，让用户在线上就能试穿衣服，可实际测试时，从学生到上班族，不同年龄段、不同体型的人上传的数据总出问题，要么肩宽算错，要么腰围偏差，连她自己上传照片生成的模型，都把她的梨形身材变成了沙漏型。
“这技术根本不实用！”销售部的老张突然推门进来，他穿着件浆洗得发硬的白衬衫，手里攥着经销商的投诉信，“线下门店的店长都快闹翻天了，说顾客拿着线上试穿的截图来退货，说实物和虚拟效果差太多！我看这8000万就是打水漂，还不如投到直播带货里，上个月那场直播不就卖了5个亿？”
“老张你这话太绝对了！”陈博士立刻反驳，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虚拟试衣是未来趋势，现在只是技术磨合阶段，再给我们点时间肯定能解决！”
“时间？我们耗得起吗？”老张把投诉信拍在桌上，声音陡然提高，“股东们都在催回报，你知道这8000万占了公司多少流动资金吗？再搞不出成果，咱们都得卷铺盖走人！”
研发中心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年轻技术员们停下手里的活，紧张地看着争吵的两人。沈星晚深吸一口气，走到屏幕前，调出一组用户反馈数据：“大家先冷静。投诉信里说，有70%的用户觉得‘虚拟试衣很新鲜，就是不够准’，这说明不是技术方向错了，是细节没做好。”她指着屏幕上的模型，“比如这个肩线，我们之前按标准体型算，可实际很多人有溜肩或耸肩的问题，得加入姿态校正功能。”
“可姿态校正需要更复杂的算法，至少还得两个月。”陈博士皱着眉，“而且现在的手机型号太多，有的低端机根本跑不动3d模型，加载一次要三分钟，谁有耐心等？”
“那就分档处理。”沈星晚突然有了主意，“高端机用完整版3d模型，支持细节调整；低端机用简化版2d试衣，重点展示颜色和版型。至于数据误差，我们可以开发‘手动微调’功能，用户自己调整肩宽、腰围，像捏橡皮泥一样简单。”她看向众人，眼神里重新燃起光芒，“再难的技术都有解决办法，关键是别放弃。”
一直站在角落的陆战锋这时走上前，他刚从物流园回来，军绿色的夹克上还沾着些许灰尘，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我刚才在车间试了试，用这个手动微调功能，把我这宽肩调窄了1厘米，试穿效果确实准多了。”他把平板递给沈星晚，屏幕上是他试穿西装的虚拟效果，肩线流畅，腰围合身，和他本人的体型几乎没差别，“而且我发现，很多用户不是不会用，是怕麻烦，咱们得把操作界面做简单点，最好三步就能完成试衣。”
沈星晚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微调滑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陆战锋对技术一窍不通，却总能用最直观的方式给她启发。她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眼底有淡淡的红血丝——肯定是又偷偷去车间找工人测试，连饭都没顾上吃。
“你又没吃饭？”沈星晚的声音软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夹克口袋，果然摸到了半块没吃完的面包，“跟你说了别总惦记工作，身体要紧。”
陆战锋握住她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带着安抚的力量：“我没事，看着你们为技术着急，我也想帮点忙。刚才在物流园，我让分拣员都试了试这个功能，他们说要是线上买工作服能这么试，就不用来回跑门店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相信你，也相信陈博士的团队，这技术肯定能成。”
有了方向，研发团队重新投入战斗。陈博士带着技术员们优化算法，把姿态校正功能拆分成“肩线调整”“腰腹收紧”“胯宽适配”三个简单模块；设计部则简化操作界面，把原来需要八步的流程压缩到三步，还加了“一键保存身材数据”的功能，方便用户下次直接使用。
测试过程中，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一位怀孕六个月的孕妇上传照片后，模型竟把她的孕肚算成了“腹部赘肉”，气得她直接打客服电话投诉。沈星晚接到反馈后，立刻组织团队加了“特殊体型”选项，不仅有孕妇款，还有老年人的宽松版型、运动员的肌肉版型，甚至连溜肩、高低肩这些细节都能调整。
“星晚姐，你看这个！”年轻技术员小周突然惊呼，他调出一位用户的试穿视频，视频里的阿姨用虚拟试衣功能选了件碎花连衣裙，还特意调整了袖长和裙摆长度，留言说“我这胳膊粗，就喜欢这种七分袖，线上试穿太方便了，不用让闺女陪我跑门店了”，“咱们的特殊体型功能有效果了！”
沈星晚看着视频里阿姨满意的笑容，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想起自己创业初期，母亲想买件合身的棉袄，要坐两小时公交去市区的大商场，试穿十几件才能找到合适的。要是当时有虚拟试衣技术，母亲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虚拟试衣技术正式上线那天，沈星晚特意来到线下门店。一位年轻女孩正拿着手机扫描，屏幕上很快生成了她的3d模型，她试穿了三件不同款式的旗袍，还对着模型调整了领口高度，最后笑着对同伴说：“就这件！虚拟试穿看着就显高，实物肯定没问题！”店员告诉沈星晚，自从上线虚拟试衣，门店的退货率下降了40%，线上订单也多了不少，很多顾客都是先在线上试穿，再到线下提货。
更让人惊喜的是，国家工信部的工作人员主动联系沈星晚，说他们在调研服装行业数字化转型时，发现红星厂的虚拟试衣技术解决了行业痛点，邀请她参与编写《中国服装行业数字化转型白皮书》。当白皮书发布时，红星厂的虚拟试衣技术被列为“行业标准配置”，不少同行都来取经，连之前反对的老张都笑着说：“没想到这技术真成了香饽饽，我这老古董还是跟不上时代喽。”
庆功宴上，陈博士举着酒杯，激动得手都在抖：“谢谢星晚姐信任我们，要是当初听了老张的话放弃，就没有今天的成果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AR眼镜模型，“这是我们给您做的纪念品，戴上它就能看到虚拟试衣技术的研发过程，算是我们团队的一点心意。”
沈星晚接过模型，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心里却暖融融的。她看着满屋子欢呼的同事，又看了看身边的陆战锋，他正温柔地帮她剥着橘子，军绿色的夹克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其实我也有过动摇。”沈星晚轻声说，“有好几次看着数据报错，我都想过是不是该放弃，是你们一直坚持，还有你……”她转头看向陆战锋，眼里闪着泪光，“每次我遇到困难，你都在我身边，不管是技术问题还是资金问题，你从来没说过‘不行’两个字。”
陆战锋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掌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傻丫头，你想做的事，我肯定支持。再说，我知道你认准的方向准没错，从再生面料到直播带货，哪一次不是从质疑声里走出来的？”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不管你想搞什么新技术，我都陪你，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晚宴过半，沈星晚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是之前投诉孕肚问题的那位孕妇，她兴奋地说：“沈厂长，我用你们的虚拟试衣功能买了三套孕妇装，都特别合身！我还推荐给了产检群里的姐妹们，大家都说太方便了！”
挂了电话，沈星晚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她知道，虚拟试衣技术的成功只是数字化转型的第一步，未来还有更多技术等着他们去探索。但只要身边有陆战锋的支持，有团队的信任，有对用户需求的敬畏，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陆战锋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琢磨下一个技术了？”
“在想，咱们能不能把虚拟试衣和非遗刺绣结合起来。”沈星晚笑着说，“用户不仅能试穿衣服，还能在线上看到刺绣的过程，比如这件衣服的苗银纹样是怎么绣的，用了多少针，让大家更了解传统手艺。”
“好啊，我支持你。”陆战锋握紧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宠溺，“不过现在，你得好好放松一下，这三个月你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今天可得多吃点。”
沈星晚靠在陆战锋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心里踏实又温暖。研发中心的灯还亮着，技术团队还在加班优化虚拟试衣的细节，屏幕上的3d模型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在虚拟空间里旋转、展示，像一个个跳动的精灵，连接着传统与未来，线上与线下。
她知道，数字化转型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保持这份初心和勇气，红星厂一定能在时代的浪潮中不断前行，让中国服装品牌的数字化之路，走得更远、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