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清尘寻了个借口将店小二唤了过来。
“小二,我们还想再买几个月果。”
小二忙摆手,“客官,不是小的不肯给你们买,是这月果,食多了容易上火,有时候还会胀肚子。您二位如果真想吃,就缓两天,小的再去给您买。”
“你倒是实诚。”顾清尘赞许地看着他,“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我们是外来的,对你们的风土人情都不大了解,怕弄错,劳烦你说说。”
“客官客气了,来者都是客,先不说咱抚山县的百姓各个热情好客,您担心的那些坏事不会发生,就说咱客栈,那都是随叫随到的,您有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顾清尘指着一旁的位置,“你坐下同我好好说说吧。”
“哎,使不得使不得。”店小二急忙摆手,“小的站着就行。”
顾清尘也不强求,便道:“是这样的,我们其实也是路过这里,想起了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当初我们就是一面之缘,只知道他姓何,抚山县人,其他就没来得及问了。”
“姓何?”小二想了一会,“咱抚山县虽然人不算多,但何也算是大姓了,少说也有几百号人呢,客官可有旁的线索?”
“我记得,他文质彬彬的,是不是书生呀?”凌思音“沉思”片刻,才装作突然想起来一般道:“不过也不太对,他看着很弱,但是力气不小,要不是他拽着我,我怕是孟婆汤都喝了好几碗了。”
“对,应该是书生才对。”顾清尘附和着。
店小二回想很久,“抚山县东边有座聚茂山,半山腰有一座何家书院,那是何大善人出资修建的,本来是给山里的穷苦人家孩子识字的,后面来了一位先生,名声大噪,想让孩子成材的人家,就都把孩子送去了。这些年也有不少人进京赶考的,说不定二位能找到那人。”
“何大善人?”
“是啊,何大善人是十年前来咱们抚山县的,据说是举家逃难来的,有钱得很,所以总有人惦记他们家,贼都不知道去了多少趟了。后来,何大善人就把钱拿出来建了一座书院,他说与其便宜了那些不劳而获的小贼,还不如拿出来干点好事。”说起这位何大善人,店小二滔滔不绝,“不怕二位笑话,我也是何家书院出来的,可我读书没本事,就喜欢到处跑,整个抚山县就没我不熟悉的地方。正因为荒废了课业,就出来讨生活了。撑过船、压过镖,最后当了跑堂的。”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瞧你也是个热心肠的,你昨晚擦掉了我们门上的标记,想来是为了保护我们吧。”顾清尘顺势问道。
“您二位瞧见了?”他愣了一下,忙道:“小的没有恶意。刚才小的也说了,咱们抚山县经常有贼来,虽然衙门老爷也抓过,但那些人滑头得很,慢慢的,就成了贼伙,成立了个臭名远扬的响马帮。他们有时候会半夜摸进来,瞧着这家能偷了,就会在门口留个记号,其他帮里的人会循着记号下手。小的昨晚见到,还以为是他们偷偷溜进来给您标记上了呢。”
“难怪呢,我就说出门的时候,隐约在门上看到一个记号,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你擦了。”顾清尘长出一口气,“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多了,就是不知道这记号是个什么样的,下次我若是再见到了,可得防着些。”
“客官,听您这么一说,小的倒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店小二满脸疑惑,“响马帮的标记,小的见过很多次,虽然每个标记画得都不大一样,可您门上的标记,跟他们的都不一样,就像是一朵花,怎么说呢……”说着,店小二皱着脸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小的瞧着,像是一朵梅花,上面又画了一把刀。”
“太吓人了,下次你出门前可要仔细看看门上,可别再给人画上标记了。”凌思音心有余悸地看着顾清尘,“这次,若不是小二哥心细,还不知道咱们今晚会遇到什么呢?”说罢,凌思音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塞在店小二手里。
“哎呦,这可使不得。”
店小二大惊失色,说什么都不可能要。
“如果对方真的另有图谋,今晚我们怕是危在旦夕了。你的随手一擦,算是救了我二人的性命,这张银票你可一定要收下,权当是安我们的心。”顾清尘将银票硬塞给他,“我们有时候不在客栈中,劳烦你多帮忙看着些。”
“得,二位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小的就腆着脸收下了。”店小二将银票塞在怀里,“刚才听两位客官的意思,莫不是想去何家书院?”
顾清尘点头,“要去的,或许在那里我们能找到那位朋友呢,即使见不到,说不定也能打听到那位朋友的事情。”
“小二哥,还要劳烦你帮忙找一个识路的、信得过的人带我们走一趟。”凌思音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想请你带路,这一路上,我们还能听你讲一讲关于抚山县的事儿呢。”
“那二位稍等,我去问问掌柜的。”店小二应了一声,快步下了楼。
“信得过?”顾清尘挑眉。
凌思音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能说完全可信,但比起寻个毫不相识的人带路,要可信得多。我行走江湖,最喜欢的就是在客栈里问店小二,他们见的人多,听到的消息也多,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暗桩都喜欢安插在客栈、食楼、青楼勾栏里。”
“你懂的倒是多。”顾清尘冷哼一声,转过头坐下。
凌思音一愣,继而大笑。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从没勾栏听曲过,这些都是我听来的。怎么,你莫不是醋了?”
顾清尘瞥了她一眼,凉凉道:“莫要毁我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