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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读书 >  历史中的酒馆 >   番外24

混沌紫府,已成劫灰之地。

凝固的灰雾早已被狂暴的冲击撕碎、湮灭,只留下稀薄混乱的混沌气流,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在巨大的空间裂痕间无力地穿梭。星辰虚影大多黯淡破碎,如同被砸烂的琉璃灯盏,残留的几点微光在深不见底的裂痕边缘明灭,映照着满目疮痍。贯穿整个平台的巨大空间裂痕,如同狰狞的黑色闪电,无声地诉说着那场超越圣人层面的恐怖对冲。

平台中央,玄都倒在一片粘稠的暗金色血泊中。那玉质的苍白已彻底被蛛网般密集、深可见骨的裂痕覆盖,仿佛一尊被重锤砸碎的玉像。暗金色的血液,混杂着点点如同星屑般的圣魂本源碎片,仍在不断从崩裂的道伤中渗出,流淌在冰冷的道韵平台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被混乱的道韵缓慢侵蚀、消解。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如游丝,每一次极其艰难的呼吸都牵动着遍布全身的裂痕,带来更剧烈的崩解感。那身麻衣早已被圣血浸透,贴在破碎的躯体上,如同裹尸布。推演的光早已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沉入黑暗的虚弱与濒死般的剧痛。

平台边缘,海丫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昏迷不醒。眉心那点幽蓝的漩涡印记清晰可见,如同深海的烙印,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神性波动。靛蓝的破布条下,小小的身躯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每一次抽搐都让眉心的幽蓝印记光芒微闪,似乎在对抗着体内那刚刚被强行唤醒、又险些被抹杀的古老意志。她心口位置,那暗金血泪留下的烙印,颜色比之前更深沉了一分,如同未愈的伤疤,散发着冰冷的不祥。

紫府至高处,那流淌混沌玄黄的“奇点”紧紧闭合,死寂无声。造化玉碟的虚影与天机之眼仿佛从未降临,只留下这片被彻底蹂躏的废墟,证明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抗并非幻梦。

唯有那静悬的混沌钟,成了这死寂废墟中唯一“活跃”的存在。

钟体上,那缕象征着天帝诅咒本源的黑红暗斑,边缘处,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裂痕,如同蜈蚣般蜿蜒!丝丝缕缕粘稠如活物的黑红气息,正极其缓慢、却异常顽强地……从裂痕深处渗透出来!这气息并非烟雾,更像是某种污秽的生命本源,带着穷奇的凶戾、金乌诅咒的怨毒、以及天帝意志的冰冷恶意!它们如同拥有意识的毒蛇,在钟体表面缓缓蠕动、蔓延,贪婪地汲取着紫府中混乱的混沌气流,所过之处,钟身上流转的日月星辰、地水火风纹路,光芒都为之微微黯淡,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污秽的薄纱!

每一次细微的渗透,都让混沌钟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充满了痛苦与愤怒的嗡鸣。这嗡鸣声在死寂的紫府中回荡,如同垂死巨兽心脏的微弱搏动,敲打着毁灭的倒计时。

……

东海之滨,琉璃地狱。

狂暴的海啸早已平息,留下的是更加破碎、狼藉的琉璃海岸线。巨大的琉璃平原在惨淡的星光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光,如同一块覆盖在大地腐肉上的巨大痂壳。污秽的龙威与灭世意志的余毒,如同沉降的重金属,深深渗入琉璃深处,与那些被天罚强行抹去的凡俗生灵最后的怨念、诅咒相互纠缠、发酵,酝酿着更加深沉、更加令人作呕的不祥。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琉璃灼烧后的焦糊、以及一种……仿佛亿万怨魂在无声哀嚎的、令人灵魂颤栗的阴冷。

在这片死寂地狱的最底层,某个被狂暴力量彻底扭曲、深埋的角落。空间结构因紫府那场至高对冲的余波而变得极其脆弱、混乱。

一点微光。

微弱到几乎与绝对的黑暗融为一体,近乎透明,如同即将消散的月影残痕。它失去了混沌薄膜的庇护,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与污秽诅咒的瘴气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就在这时——

嗡!

一道细微的空间涟漪,毫无征兆地在它旁边荡漾开来。这涟漪并非源自紫府,也非龙宫,而是这片被反复蹂躏、空间结构早已脆弱不堪的琉璃地狱自身,在某种极其巧合(或者说,被某种更高层面的力量引导)的应力下,自行撕裂的一道……缝隙!

缝隙对面,并非紫府的混沌,也非狂暴的虚空乱流,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的“空”与“无”!

那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存在”本身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吞噬一切的寂静与……终结的归宿感!仿佛宇宙的垃圾场,万物的坟冢!

归墟!传说中连光阴都能吞噬、连天道都无法完全掌控的——万物终点!

这道通往归墟的空间缝隙,出现得极其突兀,又极其短暂!就在它出现的刹那,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万物终结本能的恐怖吸力,猛地作用在那点微弱的真灵碎片上!

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那点代表着嫦娥最后“存在”印记的、褪色的月影微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取,瞬间被拖拽、没入了那道通往绝对虚无的缝隙之中!

缝隙随即无声无息地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原地,只剩下那片被污秽与诅咒浸透的琉璃地狱,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永恒寂灭气息的……余韵。

……

虚空乱流,混沌的炼狱核心。

这里比外围更加狂暴、更加无序!时空碎片不再是刀锋,而是如同旋转的绞肉机!能量漩涡不再是陷阱,而是足以瞬间汽化星辰的熔炉!混乱的法则如同亿万条疯狂的毒蛇,撕咬着一切有形与无形的存在!

在这片连圣人意志都可能被瞬间撕碎的绝域深处,一个庞大、扭曲、覆盖着残破漆黑鳞片的兽形轮廓,正在疯狂地翻滚、嘶嚎!

穷奇!

它比之前更加……非物!身躯上巨大的裂口纵横交错,流淌出的不再是污秽的“沥青”,而是粘稠、沸腾、闪烁着诡异时空乱流光泽的——混沌脓浆!这些脓浆仿佛拥有生命,在它残破的躯体上蠕动、流淌,不断腐蚀着本就脆弱的鳞甲,又不断从狂暴的乱流中汲取混乱能量,试图进行着扭曲的“再生”!每一次“再生”,都让它的形态更加畸形、更加不可名状!粗壮的肢体早已扭曲变形,末端甚至生长出如同时空碎片般锋利的骨刺!

巨大的兽首上,那对猩红竖瞳中的裂痕,此刻如同破碎的蛛网,几乎覆盖了整个瞳孔!裂痕深处,疯狂依旧,却被一种更深沉、更纯粹的混乱与饥饿彻底取代!属于“后羿”的最后一点执念与痛苦,早已被这无尽的折磨与吞噬彻底磨灭,只剩下凶兽最本源的、对毁灭与存在的贪婪!

“吼——!!!”

一声不再是咆哮、而是如同无数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尖啸,从它布满獠牙的巨口中爆发!它猛地张开巨口,不再是撕咬,而是形成了一个恐怖的、如同微型黑洞般的漩涡!一股狂暴的吸力瞬间爆发!

嗤啦——!

周围狂暴的时空碎片、混乱的能量乱流、甚至几块稍小的、蕴含着破碎法则的星骸残片,都被这股吸力强行拉扯、扭曲,如同被卷入粉碎机的垃圾,疯狂地涌入那黑洞般的巨口之中!

穷奇残破的躯体在这狂暴的吞噬下剧烈地膨胀、变形!覆盖的鳞甲加速剥落,又被新涌出的混沌脓浆覆盖!那些被吞噬的混乱物质,并未被消化,而是如同滚烫的燃料,注入它扭曲的躯壳,转化为更加狂暴、更加污秽的力量!它那布满裂痕的猩红竖瞳,在这力量的灌注下,竟然开始……愈合!裂痕边缘生长出细密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诡异结晶体,散发出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毁灭光芒!

它在进化!以吞噬虚空乱流本身为食粮,朝着一种更加适应混沌、更加纯粹的毁灭形态——畸变!每一次吞噬,都让它离“后羿”更远,离那源自天帝诅咒的凶兽终极形态……更近!

支撑它在这片炼狱中存活并“进化”的唯一执念,只剩下烙印在神魂最深处、那源于抹杀指令的极致恐惧,以及对所有“秩序”存在的、滔天的、无差别的……毁灭欲望!

紫府废墟,死寂依旧。

平台中央血泊中,玄都布满裂痕的眼睑,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濒死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沉浮浮。识海早已破碎,推演之轮崩解,唯有一点源自圣人本源的不灭灵光,在绝对的虚弱中,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就在这点灵光即将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感应,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即将寂灭的灵觉中……荡开。

那感应并非来自紫府,也非他刻意布置的棋子。

它来自……那片传说中连光阴都能埋葬的万物坟冢——归墟!

感应中,一个极其熟悉、却又脆弱到极致的“存在”印记,如同被投入绝对冰狱的萤火,在永恒的“无”之深渊中,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

嫦娥……那点真灵……

玄都那点摇曳的圣人灵光,在这微弱的感应触及下,猛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被投入了一粒微小的火星。

布满裂痕、浸透圣血的眼睑之下,那深潭般的眼眸并未睁开。但一点极其细微、混合着无尽疲惫、濒死挣扎与……冰冷算计的幽光,在那片深沉的黑暗中,极其缓慢地……凝聚。

变数……

终是……落入了……那最终的……棋枰……

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紫府废墟中,只剩下混沌钟那带着裂痕、渗出污秽气息的微弱悲鸣,在永恒的劫灰中,一声,又一声,敲打着毁灭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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