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轩忽然正了神色，一脸凝重的看向贺南初。
虽然两人关系不好，但郑氏好歹也是贺南初的母亲。
这罪名若是追究起来，郑氏是一定会偿命的。
想到这儿，裴瑾轩看向贺悠蓉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郑氏原本是买凶想要杀她的。
只是阴差阳错，杀了自己的大儿子。
想必郑氏这几日也是因为这件事，昏迷了无数次。
京中人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失去爱子才变成这样，只是裴瑾轩知晓。
她是在愧疚。
是她亲手杀了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
“兄长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徇私枉法？”贺南初扬眉，语调轻快，看起来没被郑氏影响。
“兄长不必在乎我，这件事原本便是郑氏的错，更何况，她想杀谁，兄长不是心中有数？”
她都想杀自己了，在世俗意义上，她这个女儿也没必要原谅她这个所谓的母亲，不是吗？
裴瑾轩暗自松了口气：“你心中有数便好，原本我还有些害怕你心中难受，对郑氏还存有情谊。”
“放心吧，兄长，这种母亲，我才不想要。”
得到确定的答案，裴瑾轩便带着人去了贺家。
贺鸣海刚醒过来整个人木木的，夫妻俩彼此相顾无言。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如今一下子没了两个，只剩一个小儿子还是残废。
曾经，贺鸣海还是十分满意自己有三个儿子，他也一直都是人人艳羡的对象。
如今好了，他原本有出息的儿子死了两个。
他倒是升官了，但那有什么用？
他的孩子还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贺鸣海心中酸涩，眼眶更是红得厉害。
郑氏在一旁抹泪，眼睛都快哭瞎了。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买凶动手。
那几个凶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竟然连人都杀不对。
想到这儿，郑氏眼底闪过怨怼。
“老爷，夫人，裴大人来了！”
门房来报，贺鸣海悲痛的闭了闭眼：“告诉他，我如今没精神招待他......”
“贺大人不必招待本官，本官这次来是特地来讲凶手缉拿归案的。”裴瑾轩说着，人已经进了屋。
郑氏见状立刻变了脸色，眼神有些飘忽。
难道这么快便查出来了？
不可能啊？
她买的可都是死士，若是事情办不成，那钱可就不是他们的了。
“凶手？”贺鸣海蹙眉：“裴大人走错了不成？这里哪来的凶手？”
他们贺家可是受害者，如今这裴瑾轩不想着为他们捉拿凶手，反倒查到他们身上了，真当他还是以前的软柿子呢？
之前裴瑾轩比自己官职高便罢了，如今他们同样都是四品，他自然是不怕他的。
想到这儿，贺鸣海看向裴瑾轩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贺大人莫急，本官找到凶手，正是贺夫人。”裴瑾轩说着，视线落在一旁眼神飘忽的郑氏身上。
郑氏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裴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我两个儿子都死了，正是伤心的时候，您来找我做什么？”
“是啊裴大人，您别仗着皇上宠您便为所欲为！”贺鸣海十分不悦。
“死士已经招了，是贺夫人买了想要刺杀宁安郡主，却意外刺杀了贺大公子。虽然贺大公子是您的骨肉，可到底杀人偿命，即便您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裴瑾轩这话惊世骇俗，贺鸣海视线落在浑身颤抖的郑氏身上，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是真的？你真的买凶想要杀南初？结果杀了郁哥儿？！”
这话将他雷得外酥里嫩，久久不能回神。
贺鸣海瞪大眼，贺奇胜也不可置信：“母亲，这不是真的！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怎么可能杀死大哥？！”
那日他还以为郑氏拒绝了，没想到郑氏根本没拒绝，反倒私下找人行事。
但他没想到，母亲竟是杀死自家大哥的罪魁祸首。
“贱人！”
贺鸣海一巴掌狠狠落在郑氏脸上，郑氏原本便几日没吃饭，此刻根本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倒在地上，捂着脸，眼泪扑簌簌下落。
这件事原本她是可以狡辩的。
可事到如今，她儿子尸骨未寒，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狡辩。
她也没有勇气狡辩。
原本这件事便是她的错，是她错了，她竟然丧心病狂杀了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对她心灵的冲击一直十分巨大。
直到现在，她都有些接受不了真相。
“他可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你身为他的母亲，如何能下得了手？！”
贺鸣海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几乎昏厥。
“你以为我想咱们的孩子去死吗？我想要杀的是那个贱人！”
郑氏歇斯底里：“你知道吗？老二便是那个贱人杀的，那个贱人那般狠心，就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那种人简直丧心病狂！”
“宣哥儿都瘫了，她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宣哥儿原本便被定了罪，秋后问斩，是他自己杀了朝廷官员，这件事原本便是他的错！”
贺鸣海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二儿子的错，不可置信看着郑氏。
“南初好心好意帮他疏通关系，可他呢？好高骛远！竟杀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难道不该受到惩罚？！”
“还不是因为那个贱人搞错了，若不是她，宣哥儿根本不可能死掉！”郑氏将一切过错归咎到贺南初身上。
“她就是来讨债的，她就是想要毁了咱们贺家，我找人给她个痛快也是我作为母亲给她最后的礼物！”
“但我没想到，竟然杀了我的宝贝儿子！一定是那个贱人故意的！一定是那个贱人故意的！那个贱人该死，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郑氏声声泣血，贺鸣海被她气得浑身发抖，贺奇胜也被震惊到难以附加。
他听的是人话吗？
他的哥哥，竟然是母亲亲手杀的？！
裴瑾轩听着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这般污言秽语，眼底满是不悦：“来人，带走！”
“另，贺夫人公然侮辱郡主，掌嘴五十！”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亲自掌刑。
郑氏被带走，原本拥挤的前厅瞬间萧条。
贺鸣海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天啊！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我娶这样的女人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