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梁单打车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是看看梁文。
魏屹工作很负责，梁单过去的时候，她正好守在梁文身边。
听见门开的声音，魏屹回过头来，梁单看见她的眼镜上闪烁着金光，不知道这个根本没有窗户的角度，是从哪里折射的光芒？
魏屹笑笑：“你回来了？”
梁单问：“我妈怎么样。”
魏屹说：“阿姨的状态非常好，尽管一直昏迷不醒，但身体各项指标，几乎和健康人没什么区别。”
“几乎？”
魏屹说：“话不能说得太过绝对，这是医生的习惯，很多中年人到阿姨这个年纪，身体会出现一些慢性病，所以他们的身体状况，可能还没有阿姨的好。”
梁单问：“我妈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阿姨的身体和我刚刚接手她时一样。”
梁单种第一次刮刮乐的时候，选择给护工王阿姨加工资，后来，梁单将梁文转到大医院，再后来，梁单在大医院的引荐和帮助下，购买许多医疗设备，雇佣医院推荐的资深家庭医生为魏屹。
魏屹年纪虽轻，但名校毕业，还有海外留学的经验，留学归来之后，她一直在做家庭医生，上一任雇主，是梁单能叫出名字的企业家。
工作的时候，魏屹总会带上一个金边的眼镜，即使是最普通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都非常凸显气质，她看起来，是梁单原本这一生都接触不到的人。
魏屹说：“既然你回来了，和阿姨单独待一会儿吧。”
魏屹说着，拎起一个放在桌旁的电脑包，转身要走，梁单拉住她，魏屹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和梁单隔出安全距离。
魏屹又笑了，她的笑容和那些表演好的笑容不同，她每次弯起嘴角和眼角的弧度，都和上一次不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梁单很难认为她的笑容是假的。
魏屹问：“怎么了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梁单问：“带电脑干什么？”
魏屹说：“我最近在写一个论文，关于像阿姨这样幸运的植物人……抱歉，我知道幸运这个词和植物人放在一起，听起来让人很难接受，但我暂时找不到更好的说法。
“所以我刚才，在电脑上记下阿姨的状态，当然，这并不会泄露阿姨的任何隐私，我相信您不会介意的吧？非常感谢您对现代医学的帮助——”
梁单打断：“我会。”
魏屹似乎没听懂：“您说什么？”
梁单说：“我说我会，我妈是你的病人，不是你的研究产品。”
话虽这样说，但梁单其实想的是，梁文的状况太过不同寻常，如果放任她继续以科学的角度去研究，说不定反倒对科学有害。
魏屹说：“很抱歉，我不会再擅自记录阿姨的状态。”
魏屹又要走向门边，梁单挪一步，挡住她的去路：“你刚才说，你的论文研究一些像我妈这样的人，一些？”
“是的，”一提到这个，魏屹的表情活泛起来，“阿姨这样的情况虽然少见，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我在国内外都有见过一些这样的病例，所以医院联系我时，我毫不犹豫答应成为您的家庭医生。”
魏屹接着说：“如果我这样目的不纯的行为会让您感到气愤，我会自己辞职。”
“谈不上气愤，”梁单说，“不过，我对你说的那些病例很好奇，你现在还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或者地址？”
“抱歉，”魏屹说，“我不能泄露病人的个人隐私，既然你是我的雇主也不行。”
梁单不再坚持：“你先出去吧。”
“好。”
魏屹很快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单总觉得她的背影有点慌乱。
梁单之所以回来，是为确认一件事情。
梁单打开系统中添加好友的功能，上面出现几个选项：
“共同进过副本的人。”
“附近的人。”
“同级的人。”
“熟悉的人。”
之前的每一次，梁单打开这个功能，都在寻找共同进过副本的人，剩下的那几个选项，她甚至从来没点开过。
梁单打开附近的人，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名字都没有。
梁单退出来，重新点进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梁单打开同级的人，这一次，无数个名字跳出来，密密麻麻。
每个人的昵称底下，都有一根黄色的细线，越往后这根细线越短，梁单翻半天终于找到自己，她的这根黄线大概占昵称的一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估计是升级的进度条。
排在上面的人，进度条只需要再走一点点，就能成功升到四级，像她这样的，还有一半的进度条才能升级。
梁单有点泄气，能看见进度条，比看不见进度条更显得遥远。
最后，梁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开熟悉的人。
前面那几个全都一目了然，让人看一眼就知道在说什么，但是这个很抽象，不是很好理解。
这熟悉的人，是指她在现实世界中熟悉的人，还是在副本世界中熟悉的人？
是玩家，还是其他相处过的原住民？
梁单点开，上面只有两个名字，一个的头像通红，另一个头像漆黑一片。
梁单心里一紧：这是哪个人死在副本中了？
她仔细看，这个人的昵称是系统默认的，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取名就死了。
而上一个活着的人，名字叫草莓软糖。
梁单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到到底是哪个人，竟然会给自己取这个名字。
能在副本中活下来的玩家，应该没有哪一个是真正的纯良无害，所以这个名字，真的让人产生极强的违和感。
梁单退出去，找到她们三个的群聊：“你们知道吗，加好友那个功能里，有一个熟悉的人，那里面都是什么人？”
杨柳青秒回：“两种，一种是你替他进过副本，另一种是他替你进过副本。”
沈思说：“梁姐，你都升到三级了，怎么才想起来问这二级的问题。”
梁单问汗颜，越是与性命有关的东西，她就越想逃避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