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重新癫狂起来，歌声慢悠悠的响起，她伫立在屋顶上远眺着他们的举动。
他们还是不敢太靠近海，只敢将手中的东西远远的抛入海水中，看着它们被海浪捡走，争先恐后的捡取着海岸上的物品。
刚刚的闹剧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反而将人的形象拉进一些。
“卡娅…”
纳斯托娅回过身，看着斯卡蒂茫然的眼睛，她靠近，踮起脚尖，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斯卡蒂也能在歌声中向她传递属于她的声音。
“害怕么？”
冰凉的小手裹挟着雨水，斯卡蒂对于眼前的小人感觉到些许陌生，她张了张嘴，实在不愿去问她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别怕，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纳斯托娅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异动，她的身体很健康，比她健康的多。
斯卡蒂沉默，她能察觉出来眼前的和卡娅差的太多，她不会和她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也不会在刚才用那种行动将她硬生生从冰冷的深渊中拉出。
“你不想问么？问什么都可以。”
纳斯托娅歪歪脑袋看着她，斯卡蒂哑然，她刚刚看见了，看见了那只巨兽要将她吞进腹中，但一尾蓝金色的鱼儿出现，巨兽便合上嘴巴…
“你…不是卡娅，对么。”
“为什么这么说？”
斯卡蒂看着纳斯托娅歪头疑惑的动作，脸上带着苦笑，脱离海嗣的搀扶站在她的面前，想要抬头捏捏她的脸，但手却绵软的抬不起来。
“可能是心有灵犀吧，我还是能察觉出来她哪里不对劲的。”
纳斯托娅眨眨眼睛，抬起通红的小手展示给她：
“我刚刚打他了，他的皮肤很硬，我们的手很疼，你能摸摸它么？”
斯卡蒂伸出双手，轻轻将小手托住，纳斯托娅的眼睛颤了颤，疑惑的问：
“我还以为你会害怕我。”
斯卡蒂摇摇头，轻轻揉搓着那只通红的小手回应：
“我为什么要怕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充其量只是多了一个性格不一样的妹妹而已。”
纳斯托娅显得有些惊讶，她在卡娅记忆里看到的她不是这副样子。
“是老师教你的？”
“谁？”
“很高的，脸上总是冷冰冰的那个。”
“哦，凯尔希？”
“不是，和你一样戴着帽子的，拿着武器的，把我们带过来的。”
“歌蕾蒂娅？她为什么要教我这些话？她擅长话术，但是从来不屑于同比她弱的交流。”
纳斯托娅看着斯卡蒂歪歪头，她还在揉搓她的手。
“我可以让你比她强，强很多很多。”
“不行，她是二队长，虽说不是我们队的，但我也应该听些她的话。”
“那如果她让你杀我，你会同意么？”
斯卡蒂僵住身子，纳斯托娅清澈的视线投在她身上，她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严肃的看着她：
“她不会给我下这种命令的。”
“为什么？”
“她不会伤害一个阿戈尔的孩子。”
“那它们的孩子就可以么？”
纳斯托娅抽回手，眼睛中的菱形微微转动，脑后浮现出虚幻的小鱼，它们正顺着一条构建好的环游动。
斯卡蒂沉默，她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换做平时她会扭头就走的，但是如果现在走了，她总觉得自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苦涩的…抉择么…
她看着卡娅身后的景色，海在起伏，疯狂的居民将手中的东西投入海中以求它的恩惠，他们因为利益甚至无视了周旁游动的恐鱼。
她明明该厌恶这些东西的，但是…它们的前面挡着她…
纳斯托娅迟迟等不到她的话，她顺着她的视线向后看去，看着那些场景，已经有人群将一只恐鱼包围，试图抢夺它拿着的东西，用它的身体换取什么。
“姐姐…真的有那么难么？”
斯卡蒂的手攥紧，心脏在剧烈的跳。
“你看，那些人将它们的肢体剥夺，夺取它们手中的东西，抢夺它刚拿到的鱼。”
突变体迅速冲上前，压制住那些已经疯狂的居民，将他们拉开，留下一地的蓝色和残骸。
“它明明…什么都…没做……对么？”
卡娅回过头，看向斯卡蒂，斯卡蒂的身躯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卡娅。
“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这样…”
卡娅转过身，朝她走去，颤抖着抬起双手，向她展开自己的怀抱，目光清澈的看着她。
理性在尖叫，身体在向往，她的思绪要被两个极端撕裂，她不忍心看着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孩驻足在雨中向她展开怀抱。
明明再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啊…可为什么，深渊中…还有光？
“你看见了么？姐姐…”
纳斯托娅的声音响起，一股难明的意志从她的脑海中升起，一声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们的未来…在向你展开怀抱…”
海嗣猛的抬起手，硬生生接住那飞来的槊，口中发出难听的嘶啸声，四目凝视着高挑的人影，手中握着她的武器。
斯卡蒂听不到声音，静谧还在继续，她的耳边只有她们的声音，如蜜糖般的诱惑在她眼前明晃晃的晃，而她是久食无味的患者。
卡娅轻轻收回手臂，双眼充斥着水雾，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我跟你说过了，她不是姐姐，她不会信的，让自己受伤不好…很难受，对吧。”
卡娅抹去脸上的东西，怔怔的看着斯卡蒂：
“因为…卡娅是…怪物么…”
她丢弃理智，她蹲下身子伸开手臂，她将那收回怀抱的小人揽入怀中，身躯颤抖的感受着她虚弱的心跳。
“你们不是怪物，你们不是，是我的错…是我们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纳斯托娅的思绪愕然，卡娅身躯僵硬，但她还是抬起手，满足的将她视为珍宝的东西紧紧的抱住轻泣。
她所求不多，一个怀抱，一个抚摸，她就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付出，她愿意为自己视作珍贵的做任何事，但她也是会受伤的。
“卡娅…说过…会一直…原谅姐姐…”
她感觉怀抱紧了紧，她听着那颗强壮的心脏跳动。
海嗣狰狞着伸出利刃，打开武装，将那柄槊握在双手，听着上面传出同胞的哀嚎和不甘，盯着来人。
“此处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