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最高楼的床榻上，江闻铃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床顶纱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不是他的卧房，也不是绣坊的房间。
他猛地坐起身，宿醉的头痛让他皱了皱眉，视线扫过凌乱的床被，又落在地上滚落的酒杯上，昨夜的记忆碎片瞬间涌来。
孔明灯、温照影的笑容、那壶被他抢着喝光的酒……
“我居然喝醉了？”江闻铃喃喃自语，满脸不敢置信。
他自认为酒量不错，怎么会被一壶酒灌醉？更让他心慌的是，他居然和温照影一起留在了最高楼过夜？
难道昨夜……
他越想越乱，脸颊唰地红透，连耳根都泛着滚烫的粉色，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襟。
“醒了？”
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闻铃抬头，就见温照影端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她身上换了件素雅的浅青色衣裙，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手里还拿着那只昨夜掉落的酒杯。
“姐、姐姐！”江闻铃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我们昨晚……”
他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却又羞于启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更红了。
温照影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
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粥和几碟小菜，她拿起那只酒杯，在指尖轻轻转了转，略带得意地挑眉。
“其实昨夜的酒，是我特意调的，加了些容易醉的果子露，或许下手不知轻重，让侯爷失态了，得罪了。”
“调、调的酒？”江闻铃瞪大了眼睛，瞬间忘了方才的慌乱，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又有些不服气，“难怪我会醉！”
“谁让你非要抢着喝，还不让我碰？”温照影笑着坐下，盛了一碗粥递给他，“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放心，昨夜你喝醉后，侍从把你扶到这间房休息，我在隔壁待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江闻铃接过粥碗，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落。
他喝了一口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缓解了宿醉的不适，却缓解不了脸上的热度。
他抬眼看向温照影，见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嘟囔：“姐姐下次不能这样了，要是我真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多不好……”
“哦？那你想做什么失礼的事？”温照影故意逗他，眼神里满是狡黠。
江闻铃被问得一愣，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脸颊红得能滴出血，连忙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姐姐别胡说……”
看着他急得语无伦次的模样，温照影笑得更欢了。
温照影指尖捻着鬓边碎发，笑意盈盈地开口：“闻铃从前到处厮混，应是习以为常了才是。”
江闻铃直起身子，慌忙摇头：“姐姐冤枉！没有！我，我还是童子身……”
尾音越来越低，他垂着头，能清晰感觉到脸颊的热度烫得惊人，连脖颈都泛着红。
温照影看着他这副急得快哭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
她缓步上前，俯身时，她指尖轻轻挑起江闻铃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她的指腹触到他下颌的软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
她眼神轻佻，语气却裹着蜜糖般的软：“那也不着急，姐姐日后慢慢教你……”
江闻铃的呼吸猛地顿住。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眼前是她含笑的眉眼，连落在脸上的目光都带着烫意。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得心脏撞着胸腔，像要跳出来。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整个人僵得像被定住，连耳尖的红都蔓延到了耳根。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温照影，她的眼睛里盛着笑意，让他头晕目眩，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她。
他一直供奉在心里的白月光，竟……
温照影看着他这副被拿捏得死死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故意松开手，转身去收拾食盒，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好了，不逗你了。快把粥喝完。”
江闻铃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脸上的热度却丝毫未退。
他看着温照影的背影，心里又甜又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日头渐盛时，温照影带着江闻铃走进绣坊。
绣娘们见两人并肩而来，手里的针线都慢了半拍，眼神里藏着打趣的笑意。
那手牵手的模样，早让大家把两人的关系猜得明明白白。
“都停一停。”温照影拍了拍手，声音清亮，“往后闻铃休沐，便来教大家防身术，咱们女子在外，多学些本事总是好的。”
话音刚落，小绣娘捂着嘴笑：“小姐，才多久啊，您就打算把江侯爷‘榨干’了？连休沐时间都要占着！”
温照影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们的调侃，忍不住嗤笑一声，伸手点了点小绣娘的额头：“就你们嘴贫，别逗人家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江闻铃，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闻铃，辛苦你了。”
“能为姐姐和大家做事，是我的福气。”
教习在绣坊后院的空地上开始。
江闻铃褪去外衫，露出劲装勾勒的利落身形，往日里跳脱的少年气收敛了几分，多了些凌厉。
他先演示了几个基础格挡动作，手臂挥出时带起风响，眼神专注得让绣娘们都收了玩笑心，认真盯着看。
“这招‘侧身格挡’最实用，遇到有人推搡时，先稳住重心，再用手肘挡开。”
江闻铃说着，忽然看向温照影，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姐姐，能不能来当示范？”
温照影愣了愣，随即笑着走上前：“好啊，正好我也学学。”
她按照江闻铃说的，试着摆出姿势，却总觉得重心不稳。
江闻铃见状，快步上前，从身后轻轻扶住她的腰。
掌心隔着薄裙，能清晰感觉到她腰腹的软肉，他的指尖瞬间绷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重心往后移，肩膀别绷那么紧。”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温照影的身子微微一僵。
调整好站姿，江闻铃故意伸手朝她胸前推去，动作放缓了几分。
温照影下意识按照他教的招式，用手肘挡开，却没控制好力度，差点撞到他。
江闻铃连忙收力，另一只手及时扶住她的胳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臂：“别急，力度再收一点，别伤着自己。”
绣娘们看着两人这般默契的互动，都悄悄红了脸，却没人出声打断。
连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都透着甜。
又教了几招躲避技巧，江闻铃让温照影试着朝他扑来，演示如何借力避开。
温照影依言上前，却没料到江闻铃会突然转身，她没收住力，差点撞进他怀里。
江闻铃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稳稳扶住。
“你怕不是故意的，认真点……”温照影低声道，假恼看他。
“姐姐冤枉，是我有些紧张，太快了。”
两人离得极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汗水的气息，他能看清她眼底慌乱的笑意，连彼此的心跳声，都仿佛清晰可闻。
“小心些。”江闻铃慢慢松开手。
温照影站直身子，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掩饰着脸上的热度：“是你动作太快了。”
“那我慢些，再教一遍。”江闻铃笑着点头，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绣娘们纷纷把目光放到温照影身上，看来也没那么好学。
“欸！”温照影敏锐地捕捉到某些打退堂鼓的，“都得学！”
她转身指着江闻铃：“你给我认真点，教不会的话，其它事也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