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君涵点头。
接下来三人都沉默了一时。
他们很默契地谁都不打算找稽沅对质，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哪怕真的找到证据来证明稽沅是那日在佑明寺行刺之人，皇上也只会轻拿轻放。
毕竟稽沅有军功在身，且未来必能成为大周名将。
他们要的，不是看稽沅倒霉。
而是要稽沅消失。
三人因为各自的原因，都相信稽沅消失是他们未来幸福生活的必要条件。
云夙和吕君涵已经在想怎么弄死稽沅了。
而云璇则是确定梦中关于稽沅的信息是真的，于是继续搜索关于稽沅的回忆。
“我这边查到，他似乎和北秦有所来往。”
云夙把这个信息抛了出来。
这不是他查的，而是原主上一世查到的。
但还没查清是什么，原主全家就被抄斩了。
吕君涵看着桌上的烛火不说话，正在思考怎么布局。
“他本来就是北秦皇子啊。”云璇脱口而出。
“什么？”
云夙和吕君涵同时看向云璇，一脸惊骇。
“他是北秦皇室遗落在外的皇子，生母被杀。
如今北秦在位皇上，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也是他的杀母夺位仇人。”
云璇之前还对此事抱有疑惑，但确定那夜腰上有旧疾的刺客是稽沅后，她有信心可以说出来了。
吕君涵的语气稍稍严肃了：
“璇儿，你从哪听来的？。”
此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云璇临时起意瞎编的。
“我，我梦中预见的你信么？”云璇自己说出这个理由都有点底气不足。
“做梦？”吕君涵以为云璇在开玩笑。
可云夙却神色正经地说：“爹信。”
这下反而轮到云璇惊讶了：“爹，你相信我是梦中得知的？”
“你忘了？咱们是神仙一家人，梦里预测之事是正常技能。
没什么好惊讶的。”
云夙一本正经地说着听起来完全不靠谱的事。
他一听就明白云璇肯定梦见前世了。
“不过梦里之事也不能全信。”
云璇：“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呢？”
“关于爹的都不能信，关于别人的都能信。”
“……为什么？”
“因为爹是神仙，不可预测。”
【千境：居然可以这样强行解释？！】
吕君涵差点被这父女俩整蒙了。
梦中预测？神仙？
他们难道不是在严肃地商议怎么对付稽沅吗？
“咳咳，”吕君涵忍不住提醒，“我们还是说说正经事……”
云夙：“我们就是在说正经事！”
云璇：“我们就是在说正经事！”
两人齐齐回头，给了吕君涵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吕君涵：……
云夙父女俩凭借着异于常人的接受力，接受了自己和对方都拥有预知能力。
唯一在烛光中凌乱的，就是吕君涵了。
“君涵，你今天能在这就说明我没把你当外人。”
云夙拍拍吕君涵的背，拿出长辈语气：
“我就告诉你一件事，下个月，皇上会提你为正六品。”
吕君涵眼里闪过诧异。
下月没几天了。
他最近才在翰林院入职从六品，怎么可能上任半个月就提拔？
还是皇上亲自？
“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云璇一手撑着脑袋，“每月十八，稽沅的手下就会和北秦旧部在西城门的旧书铺接头。”
信息量有点大，吕君涵一时难以接受。
哪来什么怪力乱神之说？
难道是庆王府在宫里有人，探知皇上心意？
可皇上只见过自己两次，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提官职？
而云璇常在闺中，也不可能探查到稽沅与北秦往来一事……
容易沉浸在思考中的人，遇到解不开的结，就愈加纠结。
直到被云夙从庆王府又拎回吕家时，吕君涵还在试图把脑子里那一团乱成毛线球的思维理清。
理吧理吧~
转眼到了下月。
吕君涵就放弃挣扎了。
因为皇上还真就给他提了官职，而且巧合到只有上天能安排。
皇上那日一时兴起，微服去了翰林院去找王学士讲论经史。
偏偏王学士前天晚上逗孙子的时候，眼睛被孙子抓伤了，这日告假在家休养。
皇上便在书阁随意抽了本书，意外发现上面注解清晰。
从史事到词源，都标注得很详细。
且评语一针见血。
皇上当即就问是谁做的注，问完就让人把吕君涵给带到面前了。
和吕君涵交谈一番，皇上龙颜大悦：
“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解，比朝中年过半百的老臣都读得更通透。
朕年轻的时候也要自叹不如啊。”
吕君涵：“微臣惶恐，怎敢与天子相提并论？”
皇上对吕君涵越看越满意，当场就下旨把吕君涵提成了六品侍讲。
临走时还提一句：
“泽儿比你大不了几岁，我让他改日也来与你谈谈。”
事出突然，谁都没料到。
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吕君涵。
吕君涵恭敬地跪谢隆恩，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用力卷曲。
脸上的喜悦和惊讶都是强装出来的。
心中有一块石头重重地砸下。
砸得他心下一沉。
是真的。
竟都是真的。
那么稽沅，当真是北秦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