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这次很识趣地没再纠缠这话题。
“所以，你想好怎么做了？”
翟丹青把看完的信装回信封，然后丢回桌上：“我先去见赵明珠一面。”他转头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要找出燕舞的藏身之所，简单。但绝非此时可以去寻。”
“无论她是否有心背叛，此刻都会因为有孕而是燕寒的掌中宝——燕舞的藏身之地，必定是燕寒所定。我能保证找到，却不能保证眼线不露出蛛丝马迹让燕寒察觉。”翟丹青转会目光，看着萧烨，“若是让燕寒察觉，一切都必将适得其反。”
“你现在去行宫，不也引人注目？”萧烨说道，“行宫里一个是太子的女人，一个是陛下的女人。你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去，指不定传出什么谣言。”
翟丹青却轻轻笑了。
“不会引人注目。”他否定得干脆，“这封信是如何传到我手上的，那我便如何去行宫见赵明珠。”
他的目光一只落在萧烨身上。
萧烨也懂了他什么意思。
“好处呢？”
“……”翟丹青沉吟片刻，“你想要什么好处？”
萧烨还当真佯装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暂时……想不出。先欠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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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烨很快以“探亲”为由向丰顺帝请了一道能够去行宫看望萧锦书的圣旨，随后他的马车也紧接着出发了。
车厢内，翟丹青与萧烨对视而坐。
“一会正门你是走不了了，看看哪儿隐蔽便翻进去吧。放心，我是萧妃的亲弟弟，到时我姐姐带着我闲逛，大部分护卫和侍女都会跟随我们二人。你和赵明珠至少能交谈一个时辰。”
翟丹青点点头：“有劳你。”
行宫不大，理所应当安排在这里的护卫、丫鬟也不多。不到皇家围猎而入住这里时，戒备程度也会大打折扣。
他轻轻撩开帷幔的一角，看了看远方露出半个屋檐的行宫。
“烨儿！”萧锦书久违地见到萧烨，这欢喜是装不出来的。隔着老远便迎上来，“算你有良心，终于记起来在行宫孤苦伶仃的姐姐了。”
“朝中事务繁忙，难得抽出时间来看望姐姐，姐姐莫怪。”
萧烨扶着萧锦书在行宫的花园中散着步。
快要入夏，阳光已经有些热，但不至于毒辣。
身后的侍女和护卫都很有眼力见地离得有一段距离，不打扰人家姐弟二人叙家常。
萧烨压低声音：“姐姐在行宫，一切如何？”
“陛下年纪一年比一年大，疑心也越来越重。把我‘流放’在这里还不够，还要放些眼线盯着。”
“眼线？”萧烨有些吃惊，“若有陛下的眼线在，赵明珠是如何藏身于此的？”
“她一直躲在我寝宫的内室。这内室除了溪河，都不能进来。每次溪河进来前，我也会先叫赵明珠藏好。”萧锦书说道，“刚好天气一天天地热了，本宫不常出来转悠，也没人怀疑。”
萧烨这才松了口气，他点点头：“那……那太子良娣和腹中孩儿如何？”
说到这里，萧锦书的眉头倒是略微蹙起，“赵明珠来了后，我便听她的话，把荷叶接到自己宫中生活，所以至今看来，暂且没什么问题。不过……”她的语气有些凝重，“不过越是安稳，我就越是担心——总觉得丰顺帝会为了落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说到这里，萧烨的眸色也明显暗了下去。
萧锦书的担忧并非没有理由。燕寒现在的状态，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否会为了燕舞腹中的皇子而甘愿去扫除一切障碍，做出些过火的手段。
“安稳日子，倒是还能再过一段时间。”萧烨沉吟片刻才道，“至少在燕舞的孩子成型前，他还会有所保留。不过还是要辛苦姐姐，请务必保住这孩子。”
萧锦书明白为什么。
太子没有正妻，所以即便如今荷叶腹中的孩子是庶子，她自己又是丫鬟抬成的妾室，也敌不过之后的几年里，他都是太子唯一的孩子——没有了比较，谁还在乎嫡庶之差？众人便只认那孩子是燕彻执的长子。
加上沈凌波刚死不久，燕彻执要守三年的孝，意味着沈芳菲三年内嫁不过来，更别提诞下嫡子。
而如今太子本人在沙场天天刀光剑影的，战场上的事情，谁说得准？万一……万一燕彻执就殒命于南疆，那他这么多年攒下的党羽、势力便会无条件地偏向他膝下的独子——良娣腹中的庶长子！
太子死了，那在党羽的奔走和斡旋下，燕寒也只能立太孙，而非易储，让燕小七白捡个便宜。
“你不必担心，我在宫里那么多年，下三滥的手段见的也不少。我有信心能护住一个荷叶。再加上如今有了赵明珠相助——她的确聪慧，能帮上我不少。”
提及赵明珠，萧烨忍不住道：“她可知道赵明成入狱的事情？”
“不知道。”萧锦书摇摇头，“哪敢让她知道呢？若是现在知晓，怕是她又得连夜杀回京城了。”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神色有些紧张，“翟丹青进去和她聊了有一会了，你说不会……翟丹青不会告诉她？”
萧烨笃定：“不会。翟丹青拎得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看着萧烨对翟丹青这副全心全意信任的模样，再联想到曾经在京中时听见的那些风言风语，以及自家弟弟如今接近三十却一直无心娶妻。
萧锦书心中忽然紧得慌。
萧烨可是他们大方唯一的男孩！
“唉，成日看着别人成亲、怀孕生子的，”萧锦书话锋一转，“什么时候，本宫才能看见咱家烨儿的那天？”
萧烨轻轻咳了一声：“顺其自然。”
萧锦书像是敲打萧烨似的，意有所指：“你呀，从小就是经书读多了，把什么都想的不切实际，太过理想。但如今你老大不小，快到而立之年，也该知晓‘脚踏实地’的重要性了。”她转头看着萧烨，“事情过去了，就娶个好姑娘过门，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