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印舒忍不住愣怔了一下。
柳三娘的娘亲?
难怪刚才柳三娘的情绪看着就不对,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心中好像被塞了一团浸湿的棉花,细细密密的冷意,憋的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印舒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有找大夫吗?”
听到她的问话,泽圩村的人都沉默不语。
闭了闭眼,印舒睁开眼,看向宋纶。宋纶立刻点头。
“我现在就让人去镇上请胡大夫过来。”
安抚的捏了捏印舒微凉的手掌,宋纶立刻去找了人,直接回村去赶马车往镇上去。
看着那人匆忙离去的身影,印舒抿紧唇。
宋纶再次捏了捏她的手心。
“放心吧,来得及的。”
面对他的安慰,印舒勉强勾了勾嘴角。
“我,我只是...”
她只是忽然想起了原身的母亲——那个名叫周瑶的女性。
他们都说,当时她是难产去世的。
那时候的她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印舒有时候甚至会恶意猜测,她真的是难产去世的吗?
如果她当时身边有亲信的人,有自保的能力,是否就不一样了?
轻叹了一声,印舒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希望,希望这一次可以吧。
等待总是最折磨人的。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其他闻讯赶来一起等在村口的泽圩村人眼中的希望也越来越黯淡。
之前喊走柳三娘的那个年轻姑娘眼看着天黑了下来,脸上的期盼也彻底灰了下去。
“呜...”尽管她已经捂住了嘴,但那痛苦的呜咽声还是泄露出了几丝。
其他泽圩村人听到她的哭声,也纷纷灰败了脸色。
只有印舒,她的眸子越来越亮。
“能赶上的!”
她看向那个捂脸呜咽的年轻姑娘,眼眸如天上的星星,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一定可以!”
她的语气是那般的坚定和不可动摇。原本呜咽的年轻姑娘与她对视,呜咽也慢慢停了下来。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质疑,最终却还是狠狠点了点头。
“嗯!”
就在这时,一阵轮子轧过地面的声音传来。
明明那声音还有点远,但这一刻,这个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晰。
印舒猛地转头看向村口那边。
在她的注视下,一辆挂着灯笼的马车正快速往村子这边驶来。
脸上的笑意瞬间绽放开来,印舒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年轻姑娘的手腕,直接冲向了马车。
宋纶先她们一步到达马车前,将那驾车的人换下来后,在印舒她们跑近后,伸出手一把将印舒拉上马车。
印舒坐稳后,下一秒就直接拉住那年轻姑娘的手,将她扯上了马车。
“指路!”
此时的姑娘也顾不得慌张什么的,赶紧开始给宋纶指路。
好在泽圩村这边村里的路也经过修整,小巧的马车通行其中并没有什么问题。
很快,马车就到了一栋草屋前。
车还没停稳,印舒就已经听到了茅屋里柳三娘的哭骂声。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那是我娘的东西,你们敢动手我就弄死你们!!滚出去!!!”
伴随着她的怒吼,两名妇人连滚带爬地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
跑到屋外后,两个女人心有不甘的刚要回头再骂,车上的年轻姑娘就“嗷”地一声冲向了那两个女人。
眼见着她以一敌二没有落下风,印舒移开眼神,跳下马车让开路。
宋纶也下了马车,掀开布帘扶出了胡大夫。
“胡大夫,劳烦您了。”
印舒也没有理那打成一团的三人,带着胡大夫就往那开着房门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印舒就看到了正趴伏在床边痛哭的柳三娘。
柳三娘也察觉到门口来了人,以为又是刚才的两人,转头就要再次怒骂,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印舒。
“舒,舒姐姐?”
印舒大步走进屋,让出了身后的胡大夫。
“三娘,我带来了胡大夫。”
胡大夫的名声整个云溪镇无人不知。
柳三娘在愣怔了一瞬间后,立刻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直接跪在了胡大夫的身前。
“胡大夫!胡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
胡大夫进了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起眉头。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起来,告诉我你娘哪里受了伤。”
他的语气干脆果决,印舒一把拉起柳三娘。
“起来!快说!”
被印舒拉起来后,柳三娘赶紧擦了擦脸上半干的眼泪和鼻涕,将她娘真正的病情给说了出来。
听完全部后,印舒忍不住闭了闭眼。再次看向床上阴影中那个头发枯槁的妇人时,又是同情,又是钦佩。
这个时候已经有村里的妇人赶了过来。
印舒在其中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退到了屋外。
缓缓吸了一口气,冰凉又带着一丝鱼腥的空气将那充盈在她鼻腔中的血腥气全部挤走,印舒这会儿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
混乱的思绪也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外面的男人这会儿也已经赶了回来。
那两个被年轻姑娘压着打的妇人被两个男人暴力扯出战团后,一人给了几个大耳光。
这一招瞬间就让那两个妇人老实地低下头,开始捂着脸低泣。
年轻姑娘虽然很是狼狈,但她此时就好似一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一般,很是神气的抬起下巴重重哼了一声。
不过随后这年轻姑娘就又着急忙慌地挤进了房间里。
很快,在那些妇人的帮助下,一盆盆烧好的热水被端进了房间里,然后又端出一盆盆的血水。
明亮的火把一个个燃起,将院子和房间里照的恍若白昼。
身上一暖,印舒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竟是一直盯着那房间,不知何时出了神。
看着宋纶为她系好斗篷的绳子,印舒忍不住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带上的斗篷?”
宋纶低垂着眼睑,将绳结系好后,这才抬眼看向印舒。
“不会有事的。胡大夫医术高超,来的也很及时。”
再次看了看那边忙中有序的人群,印舒对他这个说法很是赞同。
“确实来的很及时。”
一切,都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