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算现在离开,于是,来到了酒楼,酒楼二楼非常的宽阔,没什么人在。蘅芜一掀帘子,还能闻到了大街上对面卖小吃的的香味。
她皱了皱眉,却没退。本来是不打算进去的。
“这地方……倒是有烟火气。”她低声,好久没来这样的地方了。
蔺绍扫了一眼,没说话,只在她身侧落座。慕少白跟在后头,顺手踢了张歪倒的板凳到墙角,啐了口:“这地儿连个像样的茶碗都没有,委屈了。不过,我听说了这里的东西很好吃的。”
“我不挑。”蘅芜把狐裘轻轻搭在椅背上,抬手要了壶温酒,让人上了几个小菜,碟凉拌豆芽还有花生米。素得不能再素。
掌柜的忙不迭地跑来,脸上堆着笑,眼角笑开了花:“夫人您可算来了!今儿这酒楼,比过年还热闹啊!要不你们几个来捧场,我们店啊生意估计不会这么好啊。”
“哦?”蘅芜挑眉,对掌柜的话感觉到了怀疑,总觉得这样的话很奇怪。
“姑娘,你不知道啊,陛下下旨了!三年免税!全城百姓今年连卖豆腐的老赵头都得免了三年赋!”掌柜的激动得手抖,捧着铜壶倒酒,酒水不知不觉撒了出来。那语气比谁都激动。
“您瞧瞧,连东市那卖糖葫芦的刘瘸子,今儿都敢抬头走路了!不过这件事对我们老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他越说越激动,眼眶发红:“您不知道,我爹活着时,一年交三回税,之前我们可是冬天差点冻死了……我娘跪着求了三天,才免了半吊钱!这件事,哎,说来话长,我们大家也是开心,今天店里的生意都好很多了。”
大厅里面还有人在附和,有人举碗庆祝陛下和皇后,有人还喝酒唱歌的,场面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楼梯轰隆一响,传来嘈杂的吵闹声,让人觉得聒噪。
只见三个锦衣少年推门而入,身上倒是穿着光鲜。走在前头的公子哥,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领头的公子哥一脚踹翻了张矮几,酒盏翻滚,泼了一地,好不泼辣。
“谁他娘的在喊陛下万岁?!”那公子哥嗤笑,“陛下是你能喊的?老子爹是大官,户部侍郎!你个破掌柜,敢在这儿装圣贤?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听好了。老子要好生伺候!”
众人噤声,有人低头,有人悄悄往后挪,这几个人分明是惯犯了,酒楼的掌柜已经见怪不怪了。
掌柜的腿一软,差点跪下:“周……周公子……小的不知您驾到,这……这酒钱我全免了!今天,可以不要在店里闹事吗?”
“免?”那周公子冷笑,一脚踩上方才蘅芜坐的凳子,“你这破店,配给老子上酒?滚一边去,叫你们掌柜的跪着擦地板,在这里老子就是天!”
他身旁的两个跟班,一个揪住坐在旁边喝茶的卖糖葫芦的老头:“你这破糖葫芦,还敢出现在爷爷面前?知道这是谁的地界吗?”
老头吓得发抖,糖葫芦滚落在地,他慌忙去捡,手都被踢了一脚,看起来好不可怜。
“啧,穷酸相。”周公子眯眼,颇觉无聊,忽然瞥见蘅芜一身素衣,没戴金钗,发髻简单却气质清冷,容貌很是出色,一看绝对不是简单人。
他一愣,随即笑出声:“哟?这儿还藏着个美人儿?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错啊。居然有这种货色的。”
他几步跨到蘅芜跟前,酒气扑鼻:“姑娘,这酒楼的老板不配在你跟前伺候,不如跟本公子去醉云楼?那里要好吃好玩的,比这个破酒楼好多了,怎么样子美人。”
慕少白冷笑:“你爹是户部侍郎,你娘是哪个青楼出来才有的你啊,说说,是那个头牌啊。”
“你!”周公子脸色一变,差点动手打人,脸色气的像猪肝一样。差点没活活气死去。
“砰!”
蔺绍没动,只抬手,指尖在桌上一叩。借着力气,隔空打人,周公子的手,生生悬在半空,再不敢往前一分,整个人呆滞住了。不知道眼前穿着不凡的人到底是谁。
他脸色由红转白,喉结动了动:“你……你谁啊?居然敢动小爷我,你不知道老子的身份吗?要是我爹知道的话,定要你死。”
蔺绍抬眼,恨不得杀死这个狗东西,京城不能出现这种祸害。
“本王,你爹不敢直呼其名,怕是说出来会害死你。我劝你还是好生劝退。”
周公子一怔:“……王?什么王??你以为你是摄政王啊?”
“哦?”蔺绍淡淡道,“那你知道,欺负你爹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周公子噎住。
蔺绍不等他反应,抬手一扬。
“啪!”
一柄乌金令牌飞出,钉入梁柱,上面已经写明了身份。
摄政王玺,这几个大字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的。
大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所有人不敢说话。
“……王……王爷?!”掌柜的扑通跪下,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摄政王……”有人颤声。
“是……是那个为了百姓谋福谋利,清廉居正的摄政王啊!”
“他不是……不是闭关修道,三年不出了吗?!”有人疑惑出声。
“你刚才……你刚才说他该死?!”有人哆嗦着扯住周公子的袖子。
周公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腿一软,“噗通”跪下,膝盖撞在砖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哼一声。
“王……王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瞎了狗眼!小的……小的……”他语无伦次,额头撞地,血立刻渗出来,看起来很是狼狈。
另两个跟班早已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大厅都出现了一片臭味。很是难闻。
“我……我没说……我没说要您死啊!”其中一个哭喊,“我是听他说的!他……他喝多了胡言乱语!”
“是啊!是啊!我们不敢!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另一个连滚带爬,连鞋都跑丢了一只。
蘅芜静静看着,差点忍不住笑了,只能说这些纨绔是活该的。估计从来没有碰到硬石头。
蔺绍却缓缓起身,走到周公子面前。
他抬手,捏住周公子的下巴,逼他抬头。
“你爹是户部侍郎?”他耻笑,好像在听什么笑话。
周公子泪眼模糊,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了。
“他上月贪了两万两银子,买了三房姨娘,对吧?”
“是……是……”
“你昨夜,是不是在醉云楼,打伤了两个卖唱的姐妹,经常在青楼欺负姑娘们?”
“没……没有!我没……”
蔺绍忽地一笑,没必要可怜这样的人了。
“那你现在,说你没干,还有人信吗?”
周公子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已经被彻底吓傻了。
蔺绍松手,站起身,掸了掸袖子。很是嫌弃。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见你一次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