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咏恩顺势问道：“那发叔，您记不记得苏琴在拍戏的时候，跟谁有过节或者矛盾吗？”
发叔一听就乐了：“madam，你这话问的，在片场有过节那不是很正常？你演了女一号，女二号心里能舒服？导演夸了你没夸她，这又是过节。更别说那些抢资源、抢通告的了，电视台高层看好苏琴，把好角色给了她，那些没选上的，哪个不是过节？”
他两手一摊，“这么说吧，当时想找跟苏琴没过节的人，可能比找有过节的还难嘞！”
程咏恩：“……”
好吧，这话没毛病。娱乐圈就是个大型名利角斗场，看来想从陈年旧怨里筛出线索，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接着她又问了负责保洁的王婶、看管仓库的孙哥，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苏琴为人不错，但架不住同行是冤家，明里暗里的竞争和眼红从来没断过。
一圈问下来，程咏恩只觉得头大如斗，信息爆炸却毫无重点。
她正靠在走廊墙壁上揉着太阳穴，感觉这次又要无功而返时，褚玄的声音突然在她脑中响起，“嗯？那个缩头缩脑的家伙，又出现了。”
“谁？”程咏恩立刻警觉，但面上不动声色。
“就是那个摆弄灯柱叫张志的。从你问话开始，他就在附近晃悠了三次，看似在忙，实则竖着耳朵听你们说话，眼神飘忽，心思不正。”
程咏恩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个人，之前询问的时候也在场，看起来有点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
她心里嘀咕：“这家伙难道知道什么内情？还是单纯八卦？”
“鬼鬼祟祟，非奸即盗。”褚玄断定，“去试试他。”
程咏恩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她假装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女厕所走去。
走进厕所，她故意在一个隔间里待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屏息观察。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厕所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正是那个灯光师张志！
他脸上似乎有点紧张，又有点犹豫。
“靠！这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偷窥狂吧？”程咏恩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考虑着是直接冲出去抓人还是呼叫支援。
但奇怪的是，张志只是在门口确认了一下里面似乎只有程咏恩一个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像是松了口气，接着就迅速转身，快步离开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程咏恩从隔间里走出来，一脸莫名其妙：“他干嘛？专门跑来确认我在厕所？这是什么新型变态行为艺术吗？”
“哼，果然有蹊跷。”褚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奋，“此人心神不宁，绝非只是好奇那般简单。他定是知晓些什么，又怕你查到什么。”
“做贼心虚？”程咏恩挑眉，随即她快步从厕所出来四下张望，寻找那个行迹可疑的张志，结果差点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程警官？这么巧？”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
程咏恩抬头一看，是黎蔚风。
他似乎是刚下戏，额前的头发被古装头套压得有些扁塌，几缕发丝不听话地翘着，但这点小瑕疵丝毫没影响他那张得天独厚的俊脸，反而添了几分随性的慵懒感。
还不等程咏恩开口，她就敏锐地感觉到，花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里面某位老鬼似乎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安静如鸡。
她没多想，只当是巧合，礼貌地回应：“黎先生，刚收工？”
“是啊，拍了一天的打戏，骨头都快散架了。”黎蔚风笑着揉了揉后颈，动作自然又不显做作。
他看向程咏恩，眼神温和而专注，“程警官还在查案？刚才看你好像在四处观望……是在找人吗？”
他对程咏恩的态度确实很热情，但这种热情并不让人讨厌，更像是他天生教养好，对谁都和煦有礼。
“是在查案，不过不是现在的案子，是些陈年旧事。”程咏恩顺着他的话说道，忽然心念一动，“对了，黎先生，你听说过苏琴吗？”
“苏琴？”黎蔚风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流露出欣赏和惋惜，“当然知道。她是香江一个时代的传奇，真正的巨星，歌影双栖，可惜……红颜薄命。我小时候就是看了她电影的录像带，才对这个行业产生了最初的向往。”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感慨，“她是很多人的偶像。”
程咏恩观察着他的表情，觉得他不似作伪，便试着开口：“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帮我收集一些关于苏琴当年的消息，尤其是……那种不那么广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或者传闻？”
她本来还想着怎么解释，没想到黎蔚风非常爽快，甚至连原因都没多问，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说起来也巧，我私下里其实也算是个苏琴的小收藏家。”
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当年苏琴去世后，她的家人原本说要为她建一个私人博物馆，展出她的遗物。但后来可能因为经营不善或者开销太大，博物馆没开多久就关闭了。再过了几年，甚至开始陆续拍卖她的一些私人物品。”
“那时候我虽然还没什么钱，但也算是斥了‘巨资’，咬牙买下了几件我觉得很有意义的物品。”黎蔚风语气真诚，“如果那些东西能对程警官你有帮助，我回头就拿给你。希望能派上用场。”
程咏恩一听，顿时觉得这份人情有点大，连忙摆手：“这太不好意思了，我一定会非常小心，绝对不会损坏，用完立刻原物奉还。”
黎蔚风却摇摇头，神情变得有些严肃：“程警官不必客气。苏琴前辈当年的死，本就有很多疑点，很多人都说背后有隐情。
如果她的旧物能在二十年后帮助查明真相，哪怕有所损毁，我想那也是物有所值，她在天有灵也会支持的。”
这话说得恳切又深明大义，程咏恩不由得对这位当红小生又高看了几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
回十九组的路上，程咏恩还在感慨黎蔚风这人真不错，长得帅、脾气好、还没什么明星架子，关键时候还挺仗义。
一直安静如鸡的褚玄终于忍不住了，冷哼声在她脑中炸开：“此子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