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绵轻轻摇头,目光清冷。
“那是他们水平不够,看不透根源罢了。”
“宋姑娘……”
金公子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
“你当真有办法?”
尽管嘴上说着不信,但他眼底深处却悄然掠过一丝光亮。
他并非全然信她,只是此前那些所谓的“医皆出身显赫,衣冠楚楚,结果束手无策。
而眼前这位女子虽年轻貌美,言行却沉稳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能不能治,得先让我为你搭个脉,再下定论。”
宋绵绵放下茶盏。
毕竟,不过就是伸出手腕,让她诊个脉而已。
若真治不了,也损失不了什么。
若真有一线生机……那便是天大的转机。
金公子略作犹豫,终是点了点头,缓缓将右手伸了出去。
宋绵绵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腕脉。
一刻钟后,她收回手,动作轻柔地抽回指尖。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金公子心头悬着千斤巨石,终于忍不住颤声问道:“怎么样?还有救吗?”
宋绵绵缓缓抬眼。
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还有希望。”
随即,她又淡淡补充道:“这病,并非天生缺陷。是被下了慢性毒药,日积月累,损伤了根本,才导致你至今无法生育。”
话音落下,金公子猛然站起身,身形晃了一下。
“谁?!”
“是谁敢害我?!”
宋绵绵静静坐着,没有劝阻,也没有打断。
她知道,这种事,必须他自己想明白。
到底是谁,最怕他留下子嗣,最不愿见金家血脉延续……
片刻后,金公子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真能治我的病?”
紧接着,他又问了一句,语气中多了几分警惕。
“那你说的条件呢?”
他心中忐忑,生怕她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宋绵绵抬眸看他一眼,目光清明。
“别担心,我要求不高。”
顿了顿,她徐徐说道:“就是……以后金家的生意,别再跟宋彬来往了。”
金公子一听,瞬间懂了。
瞳孔一震,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远比他想象中更深不可测。
“行!”
金公子干脆利落地点头。
“只要你能治好,我金家从此以后,跟宋彬那一家,半点生意往来都不会再有。一纸合约,就此作废,绝无反悔。”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才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你。”
宋绵绵一挑眉,眸光微闪,淡淡地看向他:“还有别的?”
“其实是宋彬主动找上门的。”
他压低声音,生怕被旁人听见。
“他说要跟我们金家谈一笔大生意,来钱快、利润高,能赚一大笔。但他也知道……自己年岁不小了,名声也不太好,怕咱们嫌弃他配不上我家姑娘。”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
“于是他就主动提议,找个不要孩子的女人嫁进来,说是既不影响传宗接代,又能稳住亲家关系,两全其美。”
所以,根本不是凑巧。
也不是什么天赐良缘,更不是长辈牵线的美意。
是他自己,处心积虑地策划这一切,亲手把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明白了。”
宋绵绵的语气冷了下来。
“谢了,金公子,多亏你坦诚相告。”
她回到家时,夜色已深,院中烛火摇曳。
宋父正坐在堂屋等她,一见她推门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怎么样?见了人,是不是跟你大伯说的一样?那人真的愿意合作治病?”
“差不多。”
宋绵绵冷笑了一声,将外衫脱下,随手搭在椅背上,神色漠然。
宋父看出她脸色不对,眉头皱起,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你这是怎么了?如果真如大伯所说,事情顺利解决,你怎么反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色也这么难看?”
就在这时,黎安刚好推门进屋。
他环视一圈,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宋二叔,那祖姥爷,根本没说真话。”
“啊?”
宋父愣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只知道女儿去见了个关键人物,想探探对方口风。
哪想到背后竟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黎安看了宋绵绵一眼,见她垂眸不语,便知道她默认了由自己来说。
于是,他把从金公子口中得知的经过。
连同祖姥爷如何设局、如何借婚事谋利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宋父听完,脸色早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这老东西,太欺人了!”
他早就看不惯那个祖姥爷插手自家婚事。
如今倒好,不仅横加干涉,居然还敢设下圈套。
拿亲侄女的姻缘做筹码,去换他的生意利益?
简直是丧尽天良!
他拳头攥得死紧,气得浑身发抖。
“我去找他理论!”
宋父猛然站起身,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撞翻椅子。
“算计到头上了是吧?管他是不是族里长辈,今日这事没完!我非得当众揭穿他的假面具不可!”
宋绵绵却早有准备,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意。
“爹,别气了。我能让自己吃哑巴亏吗?早给他备好大礼了。”
她知道,金家根基深厚,生意遍及数省,根本不依赖祖姥爷那点零散买卖。
可祖姥爷一家不同。
他们这些年靠着金家的渠道供货、分销,早已形成固定依附。
一旦断供,立刻寸步难行。
果然。
才过两天,天还没亮透,祖姥爷就火冒三丈地冲进了宋家门口。
他满头大汗,衣襟凌乱,双眼通红,一脚踢开院门,径直闯入堂屋,指着宋绵绵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吼道:“宋绵绵!是不是你和金家说的,不许跟我做生意?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宋绵绵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绣帕,抬眼看他。
“祖姥爷,您这话可冤枉我了。我一个晚辈,连家族账本都没资格看一眼,哪有本事插手两家的生意往来?更别说下令断交了。”
她语气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委屈。
“您说是我说的,可有证据?金家为何要听我一个小丫头的话?莫非我在您眼里,已经神通广大到能左右商贾决策的地步了?”
祖姥爷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