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高考就这样过去了。
猝不及防，又在预料之中。
唐夏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人甚至还有些恍惚。她抬头看看天，阳光依旧刺眼，静静的风拂过脸颊，有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三年时光化作梦，指尖一捻皆成尘。
她毕业了。
在周围一群兴冲冲奔出辰大附中校门的学生堆里，唐夏听到了韩誉唤自己的声音——
“唐夏，这儿。”
女孩转头，那少年背光而立，眉梢处都带了笑意。
唐夏忽然也笑开。
仿若心头一块重石终于落地，千百个无眠之夜换来的沉淀，尽数付了青春里的努力。
她跑过去，韩誉伸手拍了拍她脑袋，忍不住吐槽：“英语听力真是差劲，速度那么快。”
今年的高考题之前大家分析下来，只有语文还算维持了往年的难度，数学和物理，都在压轴题里添了不少容易漏分的点。至于英语，除了听力一如既往地令人头疼外，其他都偏简单些。
唐夏不敢估算自己的分数，但感觉考得挺顺利，应该不会发挥失常。
“最后一篇阅读也太难了吧？全是我不认识的单词。”
“是啊，我都瞎蒙填了c，你呢？”
“不记得了，考完就忘，哈哈哈哈哈！”
“对，忘了忘了，咱们哥几个去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耳边充斥的是学生们亢奋到难以自矜的欢呼。
他们或勾肩搭背嬉笑着往街对面走，或跑到父母跟前叽叽喳喳说着试题的情况，校内校外同样喧闹，喧闹里又带了点让人欢愉感慨的气氛。
唐之海没有来接唐夏，因为上午她提前说了，晚上会跟同学一起吃饭。
“我们去哪儿？”于漫把书包丢到后肩，马尾辫一甩一甩的，看得出心情不错，“去上次喝酒的地方吧？”
“上次？哪一次？”齐回跟在她后面，诧异问道。
于漫扭头答：“就去年暑假你们打比赛，教练带着喝酒的那家小店呀。”
“切，我还以为要吃一顿大餐呢，”齐回翻了个白眼，啧啧道，“大姐，我们高考结束了诶！就不能吃点好的庆祝庆祝？怎么还是路边摊大排档啊？”
“吃大餐也行啊，”于漫挥拳捶他，“你买单，那我二话不说就去，怎么样？”
齐回噎，瞪着于漫说不出话来。
唐夏忍不住偷笑，凑到韩誉耳边低声调侃：“其实有时候觉得，于漫和齐回两个人斗嘴的样子，还蛮和谐的。”
“嗯？”少年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他没有将话说完整，但很明显听懂了唐夏的言外之意。
女孩摇摇头，“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于漫那丫头，不可能的。”
韩誉立刻便想到了秦远。
也对，于漫的性格很倔，认定了是秦远，就一直都会是秦远。
她跟齐回，不过就是“兄弟”罢了。
“可是，齐回不见得比秦远差。”
韩誉虽然知道于漫喜欢秦远，却十分仗义地替齐回说了句好话。
唐夏认真地看向少年，听他继续道：“况且，秦远现在去当兵了，没个两三年都回不来，于漫真的能等他那么久吗？又或者，就算等到了，秦远是否会接受她呢？”
“如果你是秦远，你去当兵了，你觉得我会一直等你吗？”唐夏听完后，轻声反问。
少年一愣。
“等待是煎熬的，被等是幸福的，”女孩主动握上韩誉的手，指尖埋进他温热的掌心，一字一顿道，“于漫那么好，秦远会看到的。”
似乎很有道理，似乎很有说服力。
韩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勾唇，眉眼璀璨。
“嗯，我不去当兵。”
“什么？”
唐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弄得莫名其妙。
“我可舍不得你等我那么久。”
少年忽然靠近，湿漉漉的呼吸喷在她颈项，带着勾人的气息。
然后，他发现她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还真是屡试不爽，太可爱了。
韩誉得逞般低笑。
唐夏抬手拧了他胳膊一下。
这大马路上的，前面于漫和齐回还在拌嘴呢，韩誉倒好，耍流氓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而且我怕我太想你，憋不住就当了逃兵。”
唐夏推搡着韩誉的肩膀，对于这家伙的情话攻击总是溃不成军。
于漫刚巧在两人腻歪的时候转过了头。
“哎呀，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她特别识趣，一把扯过旁边正准备寻声望去的齐回，脚下飞快，“赶紧赶紧，不要看了，会长针眼的。”
“……”唐夏气得浑身发抖。
于漫一边笑一边跑，将齐回拽得一路都在踉跄。
“你妹，能不能先松开我啊？”
“那你别回头，别打扰那两个家伙。”
“说得好像我打扰过似的，不要忘了，老子可是韩誉的神助攻队友！”
“快别吹牛逼了，带路，往哪儿走来着？”
齐回瘪嘴，手一扬，挺胸抬头大跨步，“跟着爷儿，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他学着电视里角色的语气，又贱又好笑。
于漫追着打过去。
他们很快便和唐夏韩誉拉开了距离。
“不用管，韩誉他认识路。”齐回摆摆手，步伐稳健。
穿过前面那条小巷，就能绕到店铺后方。
于漫嘀咕：“你先走吧，我在这儿等唐夏，万一他们找不着怎么办？”
齐回顿住，“那我先过去点菜？”
“可以。”于漫点头，靠着墙壁不动了。
巷口的路灯似乎坏了，灯泡一闪一闪，忽明忽暗，把等在一边的于漫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缩着肩膀，焦急地看着来路，却一直没有看到唐夏和韩誉的身影。
正考虑着是否离开，不远处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于漫一惊，抬起了头。
对面有人在慢慢靠近，一步一步，走得特别艰难。
他应该是穿着一身黑衣，人形几乎完全融于阴影，只剩下半张脸隐隐透着白。
于漫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在树下抽烟的奇怪男人。
我靠？不会遇到跟踪狂变态了吧？
她脑洞大开，瞬间就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得汗毛倒立，勉强后撤两步，在对方还没有走到近处前，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