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出暗卫,布下天罗地网。我躲过一次次追杀,却终究在一场伏击中落网。”
“我被押回京城,受尽酷刑。可就在行刑前夜,一场大火烧毁了地牢。我拼了命才逃出来,重伤逃到河源村,还中了毒,丢了好多记忆。是谁救了我?我不知道。那人蒙着脸,只留下一句:“她托我护你。””
“我带着重伤,一路爬行,直到倒在河源村外的雪地里。赵老汉发现了我,带回村中救治。可毒入骨髓,我的记忆大片缺失。是你们爹娘救了我,收留了我。”
“若没有他们,我早就冻死在那片荒野里了。渐渐地,记忆回来了。可毒没解干净。后来,那些尘封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每逢阴雨天,四肢便会麻木刺痛,夜里更是辗转难眠,冷汗浸透衣衫。郎中说我这是经脉受损,寒毒入髓,药石难以根治。我终究……走了。”
陆子吟念完,赵苏苏和赵青山早就哭得说不出话。
“娘……”
赵苏苏抽泣着。
玉佩啊玉佩,你若真有灵,为什么不早些绑定她?
只要绑了,灵泉水就能救她,她就不会那么早就走了。
她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过。
有些灵物会择主认亲,一旦绑定,便能激发潜能,疗伤续命。
若是当年玉佩能认娘为主,引动灵泉之力。
或许那一场寒毒就能化解,娘就不会在病榻上煎熬整整三年。
可玉佩不会回答。
“我要去京城!”
赵青山声音发颤。
赵苏苏望着哥哥,忽然觉得他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以前哥哥也宠她。
可整天浑浑噩噩,没什么念想。
可现在,他眼睛里有光,脸上的神情像铁打的一样。
“可娘临走前说,让你别去京城。”
赵苏苏声音低得像蚊子叫,顿了顿,又咬着唇说:“可我想知道,外祖母还在不在?我想给娘讨个公道!”
“你们想得美。”
陆子吟冷冷开口。
“就凭你们?两手空空跑进京城,是去送命,还是去给人当笑话?”
“陆子吟!你这话太过分了!”
赵苏苏瞪着他,眼眶都泛起了红,胸膛剧烈起伏。
“你们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来,就算握着一本能赚金山银山的册子,敢拿出来用吗?”
陆子吟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怕是还没开口,就被人当骗子押去官府。”
“识不得字,说出来的理儿,谁信?拿出来的方子,谁认?到头来,还不是白忙一场,白白送命?”
“你……你不是识字吗?”
赵青山压着嗓子问。
陆子吟瞥了他一眼。
“你们就真信我?”
“人心这东西,变起来比天还快。今天我帮你们,明天我动了贪念,一个转脸,就能把你们推下深渊。金银动人心,你们真不怕我吞了它?”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
“这方子,你们自己得攥在手里,才是自己的。靠别人,终究是浮萍,没根。”
“我……”
赵青山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脑海中蓦然浮现起母亲还在世时的画面。
爹曾经也是个疼孩子的人。
可后来呢?
娶了赵引娣,那些温情就烟消云散了。
几句软话,就能让爹连亲生骨肉都嫌累赘。
“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陆子吟凑近了些,目光落在那几行墨迹未干的小字上。
他眯了眯眼,逐字逐句地念出来。
“凡超时代半步者为才,超一步者为妖,慎用之,宁曜。”
“这……这是外祖母的名字吧?”
赵苏苏的声音猛地一颤。
她的手指像被烫了一下,倏地缩了回来,眼神却怔怔地盯着那两个字。
“娘跟着外祖母姓……她……她会不会还活着?外祖母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今日?”
“这仇,我先记在心里。”
赵青山盯着那行字。
“苏苏,我要认字。”
他转过头,看向妹妹,眼里不再是迷茫。
赵苏苏用力点头,眼圈早已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哥,我也要学。咱们都这么大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要是娘在天有灵,该有多伤心啊。她临走前,还握着我的手,说要我们……好好活着,识字明理……”
“我来教你们。”
陆子吟说着,站起身,走到桌边。
“我肚子里墨水不多,识的字也不算多精深,但教你们最基本的东西,够用了。”
“谢谢妹夫!”
赵青山没有推辞,也没有客套。
他知道这话不是场面话。
这年头,读书要花钱,要束修,要拜师,寻常人家哪有这本事?
请个先生,一顿饭都够全家吃半个月了。
他只觉得心头一热,眼眶也跟着发酸。
可还是挺直了腰板,郑重地抱了抱拳。
“东西赶紧收好,搁这太招眼了。”
陆子吟抬手敲了敲桌面。
那堆珠玉散在桌上,珠光宝气,耀得人眼睛发花。
一粒猫眼石滚在砚台边,反射出幽幽绿光。
他皱了皱眉。
“藏好,别让人看见。眼下咱们还没立稳脚跟,这些东西,只会引来祸端。”
“你不看看册子里有没有雪脂膏的方子?”
赵青山把册子紧紧捏在手里。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本泛黄的小册子。
陆子吟缓缓摇头。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看。”
“等你认全字了,你自己告诉我。”
“可我还是想……”
赵青山挠了挠头,指尖蹭过粗糙的头皮。
“你先帮我看一眼。”
他顿了顿,咬了咬嘴唇,才继续道:“你都知道那么多金叶子和宝石了,还能瞒这点方子?……我相信你。”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忐忑。
当然,赵青山压根没想到,那一盒子金叶子和宝石,跟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比起来。
那些金银珠宝,虽能在市井中换得几间宅院、数亩良田。
可在这册子里随便翻出一个方子,便能造出价值百倍于金子的奇物。
甚至那些曾经令人垂涎的宝石,在真正的秘术面前也只能黯然失色。
“那我瞅瞅。”
陆子吟听完,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他不再推辞,手一翻,直接把那本薄册子摊开在桌面上。
纸页微黄,边角有些磨损,页数不多,字也不密。
可他越看,心就越紧。
指尖掠过纸面,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他姐俩的外婆,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