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切磋,这是往我们脸上扣锅啊!
护卫队里有个带头的,叫秦易。
这人当队长,不是因为功夫最强,而是因为脸长得最俊。
生得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肤白如玉,唇红似染。
走在街上常常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他这一副好相貌,不知羡煞了多少男子,也惹来不少女子私下议论。
自小到大,他几乎没被人冷眼相待过。
人人都捧着他、让着他。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脾气。
长相出众,脾气自然不小。
从前他在府中练武时,连师父都常夸他气质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可实际上,他心中只图虚名,并不愿吃苦修行。
别人练功挥汗如雨,他却常常借故偷懒。
仗着几分天资和一张脸,倒也总能蒙混过关。
以前秦易压根没把厉沉锋放在心上,觉得他不过运气好,抢先得了机会。
换自己去干,一样能行。
在他看来,厉沉锋不过是靠着几分狠劲、敢打敢拼才博得主子青睐。
若是轮到自己出任务,定然能办得更加体面周全。
可没想到,这个被他看轻的人,手段居然这么硬。
昨日一战,秦易本以为不过是场寻常切磋。
自己略施技巧便可轻易压制。
哪知甫一交手,对方招式凌厉、反应极快,三两下就破了他的防守。
更让他震惊的是,厉沉锋那一双眼睛。
那一刻,他竟生出一丝怯意。
昨天他们是交过手的。
拳脚相接之际,风声呼啸,尘土飞扬。
两人身影交错,速度快得旁人几乎看不清招式。
秦易原本还想着耍个花巧,露一手漂亮的腾挪步法震慑众人。
结果一个疏神,就被厉沉锋抓住破绽,一记肘击狠狠撞在肋下。
那一瞬,围观者倒吸一口冷气。
而厉沉锋却连呼吸都没有乱。
但那是厉沉锋那家伙先动手的!
这是秦易事后为自己辩解的理由。
他认为是对方挑衅在先,激怒于他。
这才逼得自己不得不应战。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无法容忍一个出身低微的人,在众人面前压了自己一头。
秦易咬着牙站出来,干脆扑通一声跪下。
“是,殿下。我们一时冲动,求殿下责罚。”
他不敢抬头看容昭的脸色,只能盯着青石砖缝里的一粒小石子发愣。
枕边话最厉害,殿下明显是要给厉沉锋撑腰,再犟嘴没好处。
这点人情世故,秦易还是懂的。
殿下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
若还硬顶着不说软话,恐怕不只是挨几鞭子那么简单。
说不定明日就会被调离护卫队,贬去扫马厩、守角门。
想到这里,他脊背一凉,连忙伏得更低了些。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跪了一排。
七八个人齐刷刷地跪倒。
有人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厉沉锋,只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不禁又生出几分畏惧。
容昭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她端坐主位,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眸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她没有立刻开口训斥,而是等了几息时间,任由这份静默发酵。
直到气氛凝滞到了极点,她才微微颔首。
“每人十鞭,好好记着教训,下次别再犯。”
宫规森严,岂容私斗?
哪怕打着切磋的名义,也是破坏秩序的行为。
“是!谢殿下宽恕。”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
他们知道,这十鞭下来必然皮开肉绽,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
若换成其他主子,可能直接革职查办。
如今能以受刑收场,已是格外开恩。
容昭挥了挥手,示意都退下。
那些跪着的人如蒙大赦,急忙起身,躬身退出殿外。
她小声跟系统嘀咕。
【我是要立规矩。宫里不准私下打架,他们打着切磋的名头欺负人,这风气不能留。】
这些年来,宫廷内部暗流涌动,表面和睦,实则勾心斗角不断。
若任由此类行为蔓延,迟早会酿成大祸。
今日她必须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明白,在这里,谁也不能凭武力欺压他人。
说完,转头问厉沉锋:“你要不要亲自去监督行刑?”
毕竟他才是直接受害者,让她替他出头。
系统小白虎:【……】
它趴在一旁的虚拟界面里,尾巴懒洋洋地甩了甩。
它早就看出宿主对厉沉锋与众不同,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只要宿主高兴就行。
小白虎默默腹诽,但依旧保持沉默。
厉沉锋回道:“多谢殿下好意,不过不用了。”
他并不想借此事张扬,也不愿成为众矢之的。
在他看来,惩罚已定,执行即可,无需自己到场添火加柴。
何况,看着曾经同僚受刑,终究不是一件令人痛快的事。
容昭点点头。
她没有强求,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真挺懂事的。】
她在心底悄悄感叹。
这个人总是这般沉稳,进退有度。
既不邀功,也不逞强。
明明受了委屈,却不肯多说一句抱怨。
这样的性子,在这复杂的宫闱之中,反而显得尤为珍贵。
系统小白虎:【……】
它瞪圆了眼睛,差点从虚拟平台上跳起来。
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什么时候宿主开始用“懂事”来形容一个侍卫了?
而且还是这种带着宠溺意味的语气!
还说你不爱喝茶?
你现在心里冒的都是茶味儿。
小白虎内心疯狂吐槽。
但它知道,说多了反而会被屏蔽,于是只能憋着笑。
容昭又说:“你也走吧,最近几天别来我跟前伺候了,回去好好歇几天。”
她知道昨夜一战,厉沉锋虽然赢了,但必然也有受伤。
更何况精神上的疲惫远比肉体更深。
她不愿他再因琐事烦扰,只想让他安静修养。
厉沉锋一怔,声音压得很低。
“……是。”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安排。
平日里,他是最常守在她身边的人,突然被告知不必前来,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但他很快收敛情绪,恭敬应下,转身准备离去。
脚刚迈过门槛。
阳光斜照进来,在地砖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门外风起,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就在这一刻,他几乎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容昭忽然开口:“等等。”
厉沉锋顿了一下,转身时还是略显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