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夏清宁才反应过来,将电话挂断。
沈之文仅是迟疑了一秒,拿着手机的垂下并没有主动挂断,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向她。
见他走过来,夏清宁有些疑惑问道,“你那么晚是还要出去吗?”
沈之文低眸看向她,声音低沉暗哑,“找你。”将左手中抱着的大衣换了个方向,十分自然的用左手拉上她,向屋内走去,“我是看现在那么晚你还没回来,就想去接你,你打车来的话还要自己走一大段路,不方便。”
夏清宁顿了几秒,“我忘给你说了,今天我去江悦家了,沈之茴、李叔也在,我们聊的有些多,所以一直到了现在才回来。”
聊了很多,沈之文心里像刀割一样。
他依稀记得他和夏清宁聊天几乎是点到为止,还没聊过那么久,眼眸覆上阴郁。但她今天好像是第一次向自己解释那么多,嘴角又不自觉微微上扬。
沈之文轻轻嗯了一声,眼眸中阴郁与喜悦不断交织,进到别墅内后,他放开拉着她的手,将手中大衣随意挂在衣杆上,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早点休息。”眼眸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久久不舍挪开。
夏清宁点头,转身准备走上楼,但在走了几步后就又停了下来,回身与沈之文眼眸相视,良久,“今天沈之茴想让我和他的母亲见上一面。”
沈之文迟钝片刻,眼眸微不可察的闪过挣扎,声音迟缓,“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和她见一面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夏清宁定定看着他的眼眸,声音没有任何犹豫,“我只想听从你的意愿。”
沈之文看着夏清宁坚定的眼眸,眉骨低了低,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两人之间距离可以听见的音量,“我不想你去见她。”
夏清宁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常,但又可以给人满满安全感和信任感,“好。”说完转身上楼。
沈之文看着她背影,眼眸中闪过挣扎和想要挽留的乞求,看着她即将走向楼的背影,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怯弱。
“我也不喜欢沈之茴。”眼眸还有些红润和隐忍,定定看着她的背影。
夏清宁脚步停顿,眼睫轻轻颤动,转身看他,心又莫名被他带动。下颌微微低下,眼睫同时下垂,不敢再去与他再对视。指尖微颤,迟迟没有回应。
沈之文心中被嫉妒填满,漆黑的瞳孔被渐红的眼眶包围,指尖冰冷,依旧看着她,“所以沈之茴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你不能像和他一样同我相处。”
夏清宁指尖轻微向手心处收了收,“你们是不同的。”
委屈涌上心头,沈之文上前几步,“有什么不同?”
夏清宁沉思片刻,“我更加在意你的感受。”
沈之文心下顿了片刻,指尖流出一阵暖流,上前不管不顾将夏清宁紧紧拥进怀里,腰微微弯了弯,将下颌轻轻靠在她的侧肩,温热的气流不断在她的颈肩环绕,她身体不禁颤栗了一瞬。
一滴热泪滑进她的颈肩,手不自觉也将他抱紧。
此刻的沈之文完全没了伪装,像极了一个求安慰的小孩,“那你也陪我说说话,好吗?”
夏清宁手上动作有些生硬,轻抚在他的后背,“好。”
“我不喜欢我的母亲,我更不喜欢沈家的所有人,我会时常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我什么也没做错,他们要将错都归咎在我的身上。”眼眸布满血丝,“凭什么我从出身就什么错也没有。”
他又抱紧了夏清宁几分,“我以为我会一直就那样,会一直一个人,直到你的出现,我才知道,原来温度可以具象化,我从你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度,不断的在我的心里涌动。”
沈之文声音带着乞求,“所以别丢下我,好吗?”
夏清宁的身体怔愣了一下,“好。”
“阿宁,你也像和他们相处一样和我相处,好不好?”
夏清宁迟钝几秒,心里闪过纠结,“好。”
沈之文的下颌依旧轻轻靠在她的颈间,眼眸闪过狡光,嘴角流露出得意之色,鼻尖贪婪嗅着她的气息,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搂在她腰间的手上移几分。
夏清宁轻声开口,语中是掩盖不住的关心,“所以你回去后过的还好吗?”
沈之文将头与她的头又靠近一些,“不好,没人像你当初那样对我,我不喜欢形形色色的规矩,他们除了规矩就是规矩,我也经常会被人嘲笑。”说话时带着委屈。
夏清宁心里颤动几分,静静听着他的诉说,在他的怀中也从未挣扎,就让他那么抱着自己。
时钟一分一秒快速走动着,不知不觉慢慢的来到了凌晨三点,看着墙上的古钟时间,沈之文才有些不舍的松开他抱着她的双手,眼眸中强烈的占有欲被死死藏在眼眸最深处。
“对不起,今天让你陪我聊那么久。”沈之文语中带着抱歉,眼尾微微下下垂,在夏清宁看不清的眼底全是得意和满足,丝毫没有语气中的歉意。
夏清宁被他的话触动,心里对他满是心痛,“以后只要你想,我会像今天一样陪着你。”停了几秒,有些别扭,“阿哲。”
听到她那么叫自己,沈之文心里不断雀跃,嘴角忍不住扬起,将眼底情绪藏起,眼眸带着水光。“嗯嗯。”
夏清宁走进他一步,轻轻垫起脚尖,微热的手指轻轻触在他的眼角,为他将呼之欲出的泪擦干。见她垫起脚,沈之文将高大的身躯轻弯着配合她。
夏清宁带着微微笑意,对他有些打趣,“以前我还以为就我一个爱哭包,原来你也是一个爱哭包。”看着他眼角的水光,她眼尾也忍不住微微泛红。
沈之文看着她,嘴角浮出笑意,垂眸情意浓密,静静看着她,心中说不出的满足感,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大概是相爱的两人都会变的相似吧。”
夏清宁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睫轻垂。
看着她,沈之文笑意更浓,将她直接打横抱进怀里。夏清宁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你干嘛?”
沈之文将她抱进房间,轻放在床边坐下,“今天怪我,现在不早了。”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再在客厅聊下去就要天亮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说完走到鞋柜旁拿出一双拖鞋,单脚屈膝,弯腰替她将白鞋脱下,换成拖鞋,似乎十分寻常,嘴中还说着话。
“今天你好好休息,早上不用起太早,刚刚忘给你说了,早上不用上班,我给所有人都放了一天的假,前段时间所有人都忙的不行,现在弄完了,就没必要那么忙了,适当的休息,办公效率才更高。”
他起身替她将身上外套脱掉,抱在手中,眼睛看向房间各处,注意到阳台,停了几秒,回眸,“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夏清宁点点头。
他走到房间内的挂衣杆,将她的外套轻挂在上方,又好好顺了一下,防止衣服被折出褶皱,轻轻弄着时在衣包处摸到了有塑料的响动,看了眼房间内卧的夏清宁,手将衣包打开,刚才响动的是止痛药和胃药的包装。
沈之文看着疑惑皱了皱眉,将衣服重新放回,轻手将门关上。走出房间,他还是忍不住在想那个药,也不知道天生的现在能不能医好。
看着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加州的早上。沈之文看了眼身后的房门,重新走到客厅,拨通了一个电话。
远在加州的鹿飞看见来电立刻放下手中东西接起电话,“喂,许总,怎么了。”
沈之文眼眸时不时看向夏清宁所在的房间,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张尧现在怎么样,他那个先天遗传的胃病可以治吗?”
“可以,这个病还是很常见的,但毕竟是遗传的,治起来还是有点难度,治疗周期大概要四十几周,他还小,所以安排的每个周期都间隔两周。”
沈之文眼眸定定看着夏清宁所在的方向,声音低沉,“那如果是成年人治疗呢。”
对面犹豫一下,“许总可以说具体一下,慢点我去问一下,时医生,尧小总目前也是他在治。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时医生可以说是这方面最牛的一个。”
沈之文将钨丝眼镜摘下,“二十二岁,女,和张尧情况大差不差,只是一直在吃药维持,目前来说,基本没什么大事。”
电话那头的鹿飞点点头,“行,等我和您挂了电话后去问问,问完直接给您回电话。”
沈之文看向夏清宁在的房间,眼眸中满是心痛和担忧。“知道了。”话音突变,“集团最近怎么样。”
“亨利最近不断明里暗里的整我们,我们在美国旗下的产业被弄停不少。”
沈之文眼眸闪过一抹狠厉,“沈执林是真想让我消失啊。”手紧紧握成一团,“等这边事情弄好,我会回去一趟。”脸上神情阴沉,“就这样吧,挂了。”
将电话挂断后,他走到卫生间内,将门反锁起来,从包内拿出香烟抽了起来,卫生间内一阵烟雾萦绕,将他眼底的情绪彻底遮盖,也不知到是在想夏清宁还是在想着沈执林的心狠手辣。
在沈之文将鹿飞电话挂断后,鹿飞又将电话拨到了时仟那,电话久久没接通,过了大概三个小时后,对方将电话拨回,第一句话就有些不满。
“副首席官,我才刚主刀完一个手术,拿起手机一看全是你的未接来电,你是想干嘛?”
鹿飞声音中也带着些无奈,“是许首席官,让我问问你,如果有一个像张尧一样的病人,只是比张尧大十几岁,目前二十二,现在情况比较稳定,也是吃药维持,这能治吗?”
对面声音清傲,“这是又要往我这里塞人了?不是,这个病那么常见,一定要找我啊,知不知道我的档期很宝贵的,这个破病让别人治别人也能治,当初要不是你们一直求我,我都不会接这个病人。”
“这个病很浪费我档期,同时,我来治顶多就是治的快一点,其他就没了。别总是来烦我。”
鹿飞微微皱眉,但还是耐心解释,“这不是知道你的能力吗,让你来,许首席官要放心不少。”
时仟不耐烦说道,“你们这就是把我当奴隶使了。”脸上气愤,“还有啊,那个许哲他就不应该去考虑别人,他现在最首先把自己那个暴躁症治好,天天跟疯子一样。”说完也不给鹿飞机会,直接挂断。
听着他的骂声,鹿飞嫌弃的吱了一声,对着手机听筒,眼眉微皱,“你这比起许首席官也不差啊,也应该去看看,每次都那么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