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是崔乐代言产品的设计图。
芳菲接过平板，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她划过屏幕，仔细看着，指尖突然一顿，停在了一个方案的领口细节上——那是一个“小立领”的设计，正是她上次跟何旭提过的“小立领更显精神”，当时她只是复盘时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被采纳加进去了！
“何总，这个小立领的设计……”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何旭，眼里满是惊讶。
“你上次说崔乐穿小立领好看。”何旭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公事，手指却在办公桌下无人看见的地方轻轻敲了敲——
其实原本根本没有这个方案，是他早上特意让设计部加进去的选项。他就是想让她知道，她的话，他都记着。
两人就设计稿讨论了近一个小时，从颜色搭配到LoGo摆放的位置，何旭全程都在认真听她的意见，最后甚至让她直接打电话给设计部沟通修改细节。
芳菲挂断电话后，看着通话记录，心里又暖又慌——这种直接对接核心部门并下达修改指令的权限，连资深的李丽姐都很少有。
她只好逼自己全神贯注投入下一项工作，继续核对那些至关重要的法务合同条款，以掩饰内心的波澜起伏。
快到下班时，物料方案和合同要点终于全部定版。
芳菲将平板和文件仔细整理好，放在何旭桌角：“何总，修改意见都确认好了，合同的风险点也标注完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何旭从屏幕上抬起眼，目光在她仍带着一丝绯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才淡淡点头：“嗯。今天效率很高。”
得到这句近乎表扬的话，芳菲心里微微一松，轻声应了句“谢谢何总”，便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几乎是逃离般离开了那间充满他气息和压迫感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工位，她长长舒了口气，试图将下午那些混乱的心动和紧张都压下去，强迫自己投入到最后的收尾工作中。
芳菲全神贯注核对合同时，一个活力十足又带调侃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打破了总经办下班前的宁静。
“哟~这是谁啊？我们勤劳的小菲菲，带病坚持上岗？值得表扬啊！”
芳菲抬头，见崔乐一身潮牌打扮，手里捏着刚摘的帽子、口罩和墨镜，正懒洋洋地倚在她工位隔断板上，星眸里满是看热闹的光——他刚结束行程回公司，显然已经听说了早前的“英雄救美”事件。
“崔少。”芳菲连忙站起身，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我已经没事了，就是个小感冒。”
“没事就好！”崔乐大手一挥，随即目光敏锐地扫过她泛红的耳根和周围同事骤然变得“忙碌”的身影。他嘴角一勾，身体故意前倾，压低了声音却确保话音能飘出去：
“不过我一回来就觉出不对了——听说何大经纪人前几天‘英雄救美’了？亲自送医？还特批假期让你休养？”
芳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急得差点去捂他的嘴：“崔少！没有的事！你别听外面乱传！何总就是……就是正常处理员工突发状况！”她飞快地重复着下午对同事的说辞，语气急切又心虚。
“正常处理？”崔乐挑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得了吧小菲菲，我跟他多少年了？他啥时候对员工‘正常处理’到这份上？我怎么没这待遇？上次我胃疼得快打滚，他让我自己去医院别耽误拍戏！”
他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几个‘无意’放慢动作的同事听清。芳菲感觉脚趾尴尬地抠地，快要社会性死亡。
“那、那是因为你是艺人，情况特殊……”芳菲徒劳地解释。
芳菲：“……”她彻底败给崔乐的胡搅蛮缠，窘迫得头顶快冒烟。
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崔乐见好就收。他直起身，懒洋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身体好了就行，下次不舒服直接说，别硬撑。”
他故意又瞥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意有所指地拉长声音：“……不然有人该心疼了。”
说完，不等芳菲反应，他哼着不成调的歌，转身就朝何旭办公室走去，嘴里嚷嚷着：“哥！我回来了！有事儿得跟你汇报……”
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芳菲僵在原地，脸颊滚烫，心跳彻底乱了节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瞟了过来，比之前更加意味深长。
完了……崔乐这么一搅和，她下午所有的努力解释岂不是都白费了？何旭他……会不会更生气了？
她绝望地想。
而此刻，总经理办公室内。
崔乐大大咧咧地关上门，瘫坐在何旭对面的椅子上，长腿一伸，笑嘻嘻地看着眉宇间比平时更冷峻三分的何旭。
“哥，外面怎么回事？我一回来就感觉气氛怪怪的，小菲菲脸红得跟番茄似的。”崔乐明知故问，语气欠揍，“你把人家小姑娘怎么了？瞧把人吓的，跟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何旭从文件上抬起眼，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崔乐多了解他，立刻凑近些，压低声音，脸上满是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和好奇：“哥，来真的啊？终于开窍了？那你倒是温柔点啊，喜欢人家不是这么个喜欢法儿啊！你看你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何旭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说完了？说完了就出去。”
崔乐撇撇嘴，完全不在意他的冷遇，反而因为印证了猜测而笑得更开心。他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
“唉，有些人就是嘴硬。行吧行吧，我走咯。不过哥……需要助攻就call我，保证完成任务！”
他拉开门，临走时特意回头冲何旭抛了个“我懂的”眼神，心满意足地溜达出去，还顺手帮他把门带严。
办公室重新恢复绝对的安静。
何旭的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指尖却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窗外暮色渐沉，城市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投下零星的光点。
崔乐那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喜欢人家不是这么个喜欢法儿”
还有方才门外，她惊慌失措、百口莫辩的细微动静。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尖，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不久前拉她手腕时，那细腻肌肤下轻微的颤栗。
他是不是，真的吓到他的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