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试探,一触即分。
这已是烬黎鼓起的最大勇气。
他的心狂跳不止,从脖子红到了耳廓,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结果一开口,声音抖得厉害。
“雌……主……”
像只偷吃到糖却怕被主人责罚,耳朵和尾巴都紧张得耷拉着的大狗狗。
蓝映蕖被他逗笑了,那点被冒犯的生气转瞬间烟消云散了。
甚至升起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
就他这副模样,蓝映蕖完全和第二个梦里的朦胧身影对不上号。
想到之前那个梦,还有不算清晰的记忆,蓝映蕖的脸也跟着红了。
唔,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所以,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纯情吧。
或者说,他在压抑什么?
压抑他作为狮子暴虐的天性吗?
蓝映蕖想到这里,又向前凑近了一点点,几乎能感受到少年身上传来的灼热体温。
她歪着头,故意用带着笑意的气音轻轻问:
“嗯?怎么了?我们的小狮王,刚才不是挺勇敢的嘛?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烬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憋出下文,只能抱着蓝映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蓝映蕖近在咫尺的脸。
“我可以亲你吗?”
烬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雌主。
蓝映蕖没应声,只抬眼看他。
在烬黎的视角里,雌主的眼睛是一片深色的海,是晶莹剔透的宝石,里面清晰倒映着他的影子。
那是赤裸裸的勾引,那是无声的邀请。
烬黎的喉结滚了滚,他忽然俯身,动作凶狠,速度快的完全反应不了。
却在又在近乎贴上去的时候刹住。
滚烫的呼吸撞在蓝映蕖的唇峰,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与焦躁,像烈日下晒过的青草被火舌燎到,噼啪作响,却始终没有真正落下去。
“……会、会弄疼你。”
他声音哑得不成调,睫毛颤得厉害,泪珠却率先落了下来。
那只扣在她腰后的手指节泛白,青筋一路暴起,却没有弄疼她。
蓝映蕖呆住。
事情的走向完全达到了她无法理解的方向。
尤其是在烬黎蹲下去后,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她能感受到他眼泪的滚烫,身体的颤抖。
烬黎很难过,他还能记得和雌主结契那天,雌主惊恐的视线和发抖的身体。
那眼神深深刺伤了他,也挽回了他的理智。
她怕他……
他不能那样做,他会弄疼雌主的。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在那几天他都不敢去见她,怕在她的眸子里看到厌恶。
谁知,这一躲,居然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原以为在这两次寻找雌主的过程中,他已经忘记,雌主也会接受他。
可是刚刚看到雌主错愕的眼神,他再一次退却了。
只要一靠近雌主,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
他想把雌主揉进他的血肉里,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甚至无关情欲。
他这些暴虐的想法平常都被压在心底。
可能是今天升级了,能量不是很稳定,又冒了出来。
蓝映蕖轻轻拍着他的背,
蓝映蕖感受着怀中少年压抑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有些心疼。
她不太能理解他的情绪,只是轻轻拍着烬黎的背。
烬黎没有抬头,声音哽咽又含糊:“别害怕我,别厌恶我,好吗?”
蓝映蕖一顿,好像明白了什么。
“烬黎,”她的声音柔和,像山涧流淌的泉水,抚平焦躁,“看着我。”
烬黎身体一僵,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
他眼眶通红,金红色的瞳孔里氤氲着水汽,像蒙尘的宝石,带着一种破碎脆弱的美感,与他刚才凶狠想要亲吻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我说,”蓝映蕖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不怕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烬黎的瞳孔微微放大。
“或许曾经的某一刻,我确实有过不知所措,”她继续道,没有回避过去,“但那是因为突然和陌生,而非恐惧你本身。”
“烬黎,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原罪,如何掌控它才是关键。”
“你的天性,无论是狮子的勇猛,还是此刻你担忧的,都是你的一部分。”
“压抑它,只会让它像被困的洪水,更猛烈地爆发。”
她伸手,指尖轻轻拂去他脸颊未干的泪痕:“我相信你,相信你能驾驭这份力量,而不是被它奴役。”
烬黎怔怔地看着她,雌主的目光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或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我会努力控制。”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了翅膀扇动的声音,伴随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科尔蒂梵回来了,他手里提着几只肥硕的猎物,四翼收拢,蛇尾滑动,悄无声息地进入山洞。
他撇了一眼蹲在悬崖洞门口,一副“我不是有意偷听”的艾拉。
然后,走进了内洞。
一眼就看到了内洞深处相拥的两人,竖瞳微微眯起。
但并未说什么,只是将猎物放在主洞厅的空地上,然后便盘踞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开始清理自己鳞片上的血迹。
蓝映蕖见烬黎情绪稳定了些,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先去帮忙处理猎物吧。我去接达亚和辛普森上来。”
烬黎听话地松开了她,低着头快步走向主洞厅,开始默默处理科尔蒂梵带回来的猎物,只是耳根依旧泛着红。
蓝映蕖走到山崖边,向下望去,只见达亚和辛普森已经收集了一大捆干柴,正焦急地等待着。
她挥手将他们引了上来。
两人落地后,达亚立刻兴奋地报告收获,辛普森脸上依旧带着怨气,根本没看蓝映蕖一眼。
蓝映蕖环视一圈,微微蹙眉:“渊蜃呢?他还没回来?”
达亚和辛普森都摇了摇头,表示没看到。
蓝映蕖掐指细算,卦象显示渊蜃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方位有些模糊。
不过关于帝王命,她一向算不准,她就没太在意。
她心想,以渊蜃的实力,在这片丛林里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不多,或许是被什么有趣的东西耽搁了。
于是便道:“他可能有事耽搁了,我们先准备过夜,给他留些食物。”
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生火、烤肉。
艾拉已经铺好了睡觉的干草和兽皮。
她贴心地把自己和蓝映蕖的睡铺分开在两个洞里。
以蓝映蕖那几个兽夫的吃醋程度,自己就不加入这个修罗场了。
这一行为,让科尔蒂梵终于不再是用那种要杀了她的视线看她了。
山洞内渐渐弥漫开食物的香气和温暖的火光,与外间越来越响的雷声和呼啸的风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直到夜色深沉,暴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砸落在山崖上发出巨大的轰鸣,渊蜃依旧没有回来。
蓝映蕖坐在火堆旁,听着洞外的狂风暴雨,再次掐算,结果依旧是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