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蓝映蕖安然回来后,熬了三天的烬黎终于能放心睡过去了。
没有和艾拉她们多解释什么。
科尔蒂梵、渊蜃和岚栉,没有一个人是喜欢解释的兽人。
所以蓝映蕖很好就糊弄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蓝映蕖睡在内洞,一左一右是科尔蒂梵和渊蜃。
艾拉睡在旁边的洞里,达亚陪着她。
辛普森和岚栉,还有烬黎睡在外洞。
入夜,蓝映蕖贴了张静音符,招呼岚栉,出去聊一聊。
她拿着两个石碗,给自己和岚栉一人盛了一碗清泉水。
坐在洞口,感受着夹杂着暴雨的狂风。
“聊聊?”蓝映蕖没有看他,把手中的碗递给他。
岚栉沉默了一瞬,接过碗,学着她的样子,也坐在了洞口。
洞外暴雨如注,狂风卷着雨点砸在洞口附近的岩石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洞内篝火的光芒透出来,在两人身后拉出摇曳的影子。
蓝映蕖和岚栉并排坐在洞口,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有手中石碗里清泉水微微晃动的涟漪,透露着并非完全平静的心绪。
时间一点点流逝,只有风雨声和偶尔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岚栉坐得笔直,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侧脸线条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他沉得住气,或者说,他习惯了用沉默来应对一切。
尤其是面对蓝映蕖时,那份愧疚和不知所措让他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蓝映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暗骂了一句,真是个闷葫芦!
她终究是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离开白贝城后,你原本打算去哪里?”
岚栉端着石碗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没有转头,依旧望着外面,沉默了片刻。
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到他这个反应,蓝映蕖心头莫名窜起一股火气。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对着一块石头说话,所有的试探和给台阶的意图都石沉大海。
她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她气极,转过头,盯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质问:“岚栉,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真心把我当做你的雌主?”
岚栉端着碗的手指攥紧,碗中的水晃荡着溅出几滴。
他终于有了反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否认吗?他做不到。
承认吗?他又觉得自己不配。
他的沉默在蓝映蕖看来,更像是某种默认或逃避。
她站起身,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你没有想好,那就不要跟着我!”
她指着洞外漆黑的雨夜,语气决绝:“现在,离开这里。我就当从来没有再见过你。”
暴雨狂风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猛烈,像是在呼应着她话语中的冷意。
一道闪电倾注而下,照亮了蓝映蕖冷漠的脸。
岚栉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走。”岚栉一向固执,他只是重复着这三个字,“我不走。”
蓝映蕖有些崩溃,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歹在北林城的时候还能沟通,现在完全就沟通不了。
耐心。
蓝映蕖劝解自己,给天道之子多一些耐心。
要包容天道之子的某些缺点。
她已经包容了其他兽夫这么多缺点了,不差他岚栉一个。
她又坐了回去。
“认真聊聊,如果你不把你的想法和我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会变好,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吧?”
蓝映蕖循循善诱,既然他不愿敞开心扉,那她就助他一臂之力。
“现在这样,就很好。”
岚栉望着她的眼神格外认真。
他只要跟着她就好了。
她不需要在意他,不需要关注他,他们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很好。
他会为她做事,他拼命保护她,来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
蓝映蕖端起碗,一饮而下,看着岚栉手里那碗,她抢过来,也一口闷了。
随手把两个石碗丢在地上,蓝映蕖挥了挥手,带着岚栉飞下了山洞。
她想抽他,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抽他。
蓝映蕖布阵速度很快,几乎一落地,阵法成型,她和岚栉被罩在一个圆形的罩里。
脚下是湿滑的草地,头顶是金色的透明罩。
“来!打一架!”
蓝映蕖随手捡起一根木头,灵气注入,木头瞬间散发金光。
然而,岚栉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蓝映蕖,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不能对雌主动手。”
蓝映蕖简直要气笑了:“现在不是雌主和兽夫!是战斗!听懂了吗?”
岚栉依旧摇头,身形如山岳般稳固,没有丝毫要摆出防御或进攻姿态的意思:“无论如何,您是雌性,更是我的雌主。我绝不会对您出手。”
他顿了顿,看着蓝映蕖因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补充道:“您若生气,便打我吧。随便您怎么打,我绝对不会还手。”
说着,他甚至闭上了眼睛,挺直了脊梁,双手垂在身侧,完全是一副任打任骂的姿态。
她现在完全共情楚江王,完全能够理解他看向岚栉时幽怨的眼神。
她手腕一抖,木棍带着破风声,朝岚栉的肩膀扫去。
这一下她收了力,但速度极快,意在逼他本能反应。
“啪!”
木棍结结实实地抽在他的肩胛骨上,发出一声闷响。
岚栉的身板挺直,连哼都没哼一声。
她服了。
“还手啊!”蓝映蕖气得喊道,“你这样算什么?苦肉计吗?让我内疚吗?”
岚栉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是我应得的。雌主若觉得打我能出气,便打吧。只要您能消气。”
他的眼神让蓝映蕖举起的棍子再也落不下去。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甚至棉花还主动凑上来让你打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挫败和无力。
她将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金光消散,木棍滚落泥泞中。
“你没有自己的情绪吗?”蓝映蕖皱了皱眉,岚栉也太没有自我了吧。
他好像是一台严格按照规则执行的机器。
之前的规则是北林城城主的命令。
现在的规则是什么?
兽世的道德规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