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蕴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没到医生上班的点,但是医院的走廊上已经排起了取号的长龙。
黎行说在住院大楼六楼。
住院楼里弥漫着很浓重的药味,其中还带着一股中药味。
九楼,中西医理疗康复治疗。
程蕴在大厅上看了眼指示牌。
医院太大,很容易坐错电梯或者找不到地方。
住院大楼人来人往,外卖小哥脚步匆匆,挤进了电梯里。
她看了眼地图,大致记在心里。
刚转身,听到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静静,你别听那些人胡说,时修不可能为了谁打架的。”说罢,生怕身旁的人不相信,亲热的拉过她的手拍了拍,继续道:“时修不喜欢她,这一点你放心!”
女生眼神黯淡了一瞬,但是很快却又恢复,乖巧的点头,声音很软,“阿姨,我没有多想。”
说罢,有些含羞的低下头,“我相信时修。”
这声音,即使不看脸不转身也能知道是谁。
曾经这声音尖酸刻薄的羞辱她和她的家人,她甚至从来不知道时母还有这么温柔慈爱的语气。
她自嘲的笑笑。
她的目光落在时母身边的女生身上。
女生穿着很简单,一身运动装,看起来干净清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的像个月牙一样,俏皮又可爱。
方静,时修的准未婚妻,听说方时两家已经商定好了婚期。
时母余光一瞥到旁边的身影,心里一个咯噔。
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等她看到程蕴侧脸的时候所有的疑惑都变成了现实。
她有些慌的抬头看了眼旁边的方静。
方静见她突然抬头,有些奇怪的看过去,开口问道:“阿姨,怎么了?”
时母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拉着方静往电梯那边走。
方静皱着眉,不理解时母怎么突然有股躲着走的感觉。
时母总是不自觉看向刚才方向,直到看到程蕴也往这边走,心里咯噔了一下。
等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静静,阿姨忘了点东西,放车上了,得回去拿一趟,你先上去好不好?”
方静看着时母,听她这么说,连忙开口道:“阿姨,我陪您一起去吧。”
时母怜爱的看着方静,拍拍她的手背,:“静静啊,你先上去陪陪时修。”
说着,把家里带来的餐盒塞给方静,笑着开口道:“去吧,阿姨看看东西是不是落家里了,来回一趟有点麻烦。”
方静怔愣的接过时母递过来的餐盒,觉得有些烫手,有些紧张的看着时母:“阿姨,我自己上去吗?可是我和时修还不太熟……”
时母听罢,慈爱的拍拍她的手,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和时修都快订婚了,哪有未婚夫妻这么害羞见外的。”
方静有些腼腆,还要再说什么,就已经被时母推进电梯里。
这一趟电梯的人不多,等方静反应过来,紧张,害怕,害羞一时间涌上心头,默默攥紧餐盒。
看着电梯的数字在跳跃,时母转过身,敛了神色,眼里带着不满。
这个程蕴怎么在这里?!莫非是还对时修不死心?!
返回原路,程蕴果然还在那里,她满脸不满的走过去,怒气冲冲的质问:“程蕴!”
一听时母这尖锐刻薄的声音,程蕴都觉得耳朵刺疼。
程蕴看都没看她,想绕过她直接走,但是时母却牢牢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到角落里。
昨天时修打架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就足够让她心里不舒服,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在医院遇到了程蕴!
看到程蕴她就来气,到底是给时修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非她不娶,而且还不止一次和她唱反调!
从小对她百依百顺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忤逆她。
越想到这个,她越气。
饶是富太太,此刻却根本端不住,“程蕴,你能别缠着时修不放吗?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上一次和时母见面,她还是优雅从容的,这才过了半年,竟然见到她连装都装不出来了吗?
程蕴冷笑,也没退让,就直勾勾的看着时母,“您让我和时修分手,我分了,是时修缠着我不放的,您应该找他,而不是找我。”
“不找你找谁?时修从小到大都听我的话!唯独你,一直和我反着来!你敢说昨晚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时母恶狠狠的瞪着程蕴。
医院人多,即使刻意压着声音,但是路过的人听到这动静还是忍不住侧目。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时修来找过你!”
时母咄咄逼人的样子让程蕴觉得无端厌烦。
从前顾及着时修,对时母这些话一向是能忍则忍,但是现在,她实在是受不了,“那你应该去找他,既然要订婚了就安分一点!别总缠着我不放!”
时母被噎住,恼怒却又无处发泄。
“也就您觉得时修是块宝。”她眸子淡淡扫过,带着不屑。
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你要真是这么觉得,今天你能出现在这?即使是凤凰生出来的,但是在小门小户里长大的,还是改不了那点穷人的小伎俩。”时母冷嗤。
时母盯着她,似是要把她照穿,嘲讽之词溢于言表,“你爸妈是不是觉得钓到了金龟婿?”想到程家父母那副粗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她心里只剩下嘲讽,即使特地打扮过,可是还是掩盖不住身上的穷酸气。
送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三无产品,油腻而又臭烘烘的,还有一箱不知道哪弄来的便宜桃子。
程蕴想起那个场景,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一腔怒火和委屈无处发泄。
她生活的所有变故都从那一次开始。
时母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冷嗤着继续开口:“以为攀上时修就能麻雀变凤凰了,可笑。”
“麻雀就是麻雀,不是插几根羽毛就能变凤……”
“是吗。”
身后传来一道不屑的男声,时母皱着眉转头,发现是池竞。
池竞随便穿着短袖和运动裤,眉眼间带着不耐烦,即使穿着随意普通,但是身上的贵气却浑然天成。
池竞,池家大房独子,未来最有可能接手池家的人,谁都不放眼里,脾气不好,又叛逆独行,放着家里好好的公司不要,非要去打游戏,但是家里人根本拿他没办法。
时母和池竞妈妈是表姐妹,两家也算是亲戚,可是,池竞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蕴也抬头去看,正好对上池竞的目光,目光柔和,和刚才的不屑截然不同,温声开口:“抱歉,来晚了。”
时母看着两人皱着眉。
池竞只是转过头看时母,平日里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冰般,胸腔震动,发出一声轻嗤,带着不屑:“攀?”似是觉得可笑,“现在破落户都能随便称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