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静言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他抿抿唇,为难地打手语:
【我现在做不到。】
容昕气得七窍生烟。
这种时候都难以让付静言鼓起勇气逃脱枷锁,挫败啊……
“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话说得相当难听。
付静言羞得面颊通红,他垂下头,默默拢起松散的衣襟,系上解开的腰带,规矩地坐好,手紧紧捏着袖子。
容昕瞅着他,声色俱厉地低声问:
“你说吧,要我还是继续当你的东宫替身?”
付静言眼中惶恐。
若是容昕知道自己其实是东宫太子的双生哥哥,和太子还有那宗斩不断的关系,要一辈子生活在阴影里。
她一定不会再要自己。
头也不回地离开,凭她的本事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的是优秀的男人会爱上她。
【阿昕,我……】
他将手抵在自己胸口,动作就滞住了,不知道再怎么表达,有些自惭形秽。
“明白了。”
容昕冷着脸将眼神移开,恨恨地整理好衣裙,不再理会他。
回到侯府,容昕快步走回自己的卧房,付静言几次都没拉住他,到了门口,容昕一把推开他,“咣当”关上门。
付静言在门口站了良久,又走到卧室外的窗户边向里张望。
容昕在里面冲他吼:
“滚!”
付静言身子一抖,缩手缩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夜半。
容昕气得睡不着,打开门向付静言的书房看去,也亮着灯。
她哼了一声又躺回床榻上。
次日一早,付静言拿着一摞包起来的奏折离开院子去了侯爷书房,然后又拿回更厚的一摞。
容昕冷眼旁观,偷偷问丫鬟小红。
小红说:“三公子的书房亮了一夜的灯,他之前经常这样,喜欢晚上用功读书,不让下人过去打扰。”
容昕眼眸微转,哼了一声。
过午,小红又来通风报信:
“三少夫人,三公子没有吃早膳午膳,他每次连夜看书都茶饭不思,您要不要去劝劝他。”
容昕思虑片刻,来到书房门口,试探着推门,竟然从里面销了。
她嘭嘭嘭敲门。
不多时,付静言打开门,一张惨白的脸又出现在她面前。
“你为什么不吃饭?要绝食自裁?”
【我有点忙,我们晚些再说话行吗?】
容昕眉头一蹙,给他脸,还拿上了。
她转身就走。
付静言也没有追上来,而是将门又关上了,容昕转头看,气得直咬后槽牙。
闲来无事,容昕在侯府溜达巡视。
账房跟在她身侧悄声说:
“三少夫人,自从上次您让我把烧了一半的灵符撒在大夫人院子里,她吓得病了一场。”
容昕点头:“她是应该害怕,敢在灵光寺点火,连自己孩子的往生都不顾了。”
账房接着说:
“最近大夫人天天都往老妇人那里跑,还时不时出府回王家。”
“嗯?”
容昕蹙眉,这俩人搞什么鬼?
账房顿了顿又说:“二公子也不常在府中,听他的随从说,他在忙南方水患的几个案子。”
容昕眼眸微转,水患……
上一世,这阵子因为南方水患,发生了几起大案弄得民不聊生,外加有官员贪赃枉法,皇帝重责了督办水患的太子。
嗯?
付静言该不会是在忙这件事吧。
日暮时分。
容昕又敲开付静言的门,没等他打手语,闪身溜了进去。
她走到书桌前,看着堆积成山的奏折,随手翻了翻,果然都是南方水患的事。
“这么给东宫卖命,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够拼的,办好了东宫赏你几个美妾?”
容昕不咸不淡地说。
付静言站在一旁,抿抿干涩的嘴唇,打手语:
【水灾很严重,良田冲垮,百姓流离失所,处理不好的话,接下来会有瘟疫蔓延,灾民会大量往北迁徙冲击京城,造成动荡。】
容昕看着他疲惫焦虑的手语,心中有丝丝不一样的感觉。
“那也要先吃饭呀,否则你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付静言扯了扯唇角,打手语:
【等我先安置好赈灾的钱粮,将奏折交给侯爷,就去吃饭,朝廷很多官员在等着。】
容昕看他眼中布满血丝,也不好再说酸话。
她点点头,让开桌子,付静言走过来坐下,将奏折打开,细细审阅,用朱笔批示。
容昕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侧颜,典雅矜贵,有种不可靠近的清冷。
想想自己一直以来对他抬手就打,张口就骂,此时竟然有点小小露怯。
又过了两个时辰,付静言将一沓奏折摞好,用巾帕包起来,站起身打算去侯爷书房,容昕接过来:
“我去吧,你去我屋里吃饭。”
付静言感激地看着她,桃花眼又柔和下来,变成她温柔的小狐狸。
容昕冷哼,接过来转身出去。
来到书房,侯爷看到她有点意外。
“看来静言该告诉你的不该告诉你的都说了。”
侯爷接过奏折,无奈地说。
容昕撇撇嘴:
“他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命,赴汤蹈火夜以继日地给别人做嫁衣裳。”
侯爷整理着奏折说:
“以大局为重嘛,最近子正也很忙,去南方督察几个案子,办地很得力,应该很快会有晋升。”
容昕心想,他一定是靠着上一世的记忆,抓住这次机会来个三连跳。
侯爷忽然手一停,说道:
“如今皇上将赈灾的事交给东宫,若是做好了,之前结党的事皇上也就不那么敏感了,眼下有些官员想趁着赈灾中饱私囊,你让静言着重办这件事。”
容昕回到院中,路过自己屋子,看到丫鬟们在收拾桌上的饭食。
“三公子吃了?”
“回三少夫人,三公子吃了几口就走了。”
她来到付静言的书房,果然,人又坐回椅子上看奏折了。
容昕关好门,走到他旁边说:
“侯爷让我转达你,先办赈灾中的贪官。”
付静言微微颔首,看着容昕打手语:
【我正在查,但是有些麻烦,有些官员很狡猾,利用别人来顶替贪赃枉法,金蝉脱壳。】
容昕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是搞不懂官场上的这些事,但是……
脑中灵光一现,她勾起唇角一笑,手臂伏在桌子上,对付静言笑道:
“我能帮你,你要怎么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