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婉莹的暗中催促和利益许诺下,李莉与李婶儿的勾结加快了步伐。
李婶儿通过一段时间的偷偷观察,发现姜穗经常会采摘一些植物回来晾晒,说是清热燥湿的药材。
李莉从临海市寄来的那本药材图册里,恰巧有一种开着类似小花但具有剧毒的植物(像是某种紫堇或狼毒),那几页被施婉莹“无意间”折了角,显得格外突兀。
李婶儿翻看时,心里又怕又横,想着富贵险中求,竟真的偷偷溜到后山更偏僻处,
费劲巴拉地找到几株她觉得“长得差不多”的,混在捡来的柴火里带回家,偷偷晾干后碾成了粗糙的粉末。
机会很快来了。
部队组织集体劳动,帮助附近村庄修葺水渠,中午后勤会统一送饭。
负责此事的人正是李章富。
施婉莹通过李婶儿得知消息,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
她让李婶儿想办法把那些毒草粉末,偷偷混入准备用来煮大锅汤的干料包里(里面有些晒干的蘑菇、野菜等)。
李婶儿手抖得厉害,但想到临海市自家孩子的工作和那些雪花膏、的确良布等物资,还是咬牙照做了。
她利用丈夫李章富的职务之便和自己对后勤流程的熟悉,偷偷调换了部分干料。
劳动日当天,官兵和家属们辛苦劳作了一上午,个个汗流浃背,又渴又累。
当后勤的卡车送来饭菜时,那一大桶冒着热气、香气格外扑鼻的“山菌野菜汤”瞬间成了抢手货。
“开饭喽!今天有硬菜啊!”
“嚯!今天这汤真鲜啊!”一个年轻士兵大口喝着,啧啧称赞。
“是啊,闻着就香,里面蘑菇不少呢!”另一个家属一边给自家孩子盛一边笑着说。
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咂咂嘴,几口就喝下去半碗,满足地叹道:
“哇!真鲜!比咱食堂平时的汤好喝多了!司务长,今天下血本了啊?”
李章富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些闪烁,不敢看人:“应该的,大家出力流汗,吃点好的应该的。”
浓郁的香气随着桶盖的揭开弥漫开来,带着菌菇特有的鲜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被热气激发出的奇异草本气息。
人们拿着饭盒碗筷,迫不及待地排队舀汤。
李章富正拿着勺子站在桶边,他下意识地用勺子搅了搅桶底,似乎想将那过于浓郁的香气搅散一些。
霍靖宇也盛了三碗,递给母亲、姜穗,自己留了一碗。
他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不错。”
他看向姜穗,却见她端着碗,微微蹙着眉,小口地尝了一下,并没有像旁人那样急切。
“怎么了?不合口味?”霍靖宇问。
姜穗摇摇头,又仔细嗅了嗅:“味道是挺鲜的……就是觉得这鲜味底下,好像有点……说不上的涩口,有点……”
姜穗的味觉被洗髓灵果改良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那种细微的、被强烈鲜味掩盖的异样感是什么。
旁边的施婉莹闻言,立刻笑着接话:“姜穗对味道真是讲究,我们喝着都觉得鲜美无比呢。伯母,您说是不是?”
说着,她把自己那碗已经喝了一小半的汤展示了一下。
周惠兰确实又渴又累,觉得这汤咸鲜可口,正好补充体力,便点了点头,对姜穗道:
“大家都喝,能有什么问题?你也快喝吧,忙一上午了。”
说着,自己也把剩下的小半碗喝了。
姜穗见众人都无事,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或许是某种不常见的野菌风味,便也低头喝了几口。
那丝异样感似乎更明显了,但很快被口渴和周围热烈的气氛掩盖。
然而,平静没有持续多久。
最先发作的是几个刚才喝得最急、量也最大的年轻士兵。
不过二十多分钟,一个正蹲在地上整理铁锹的小伙子突然“哎哟”一声,猛地捂住了肚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咋了?小刘?”旁边的战友问道。
“肚……肚子……疼得厉害……”小刘话都说不利索了,整个人蜷缩起来。
几乎是同时,另一边一个帮忙打饭的家属大嫂突然扔掉手里的碗,冲到旁边的土沟边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得撕心裂肺。
“嫂子!你咋了?”
“我也不舒服……恶心……头晕……”又一个声音加入。
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不适如同瘟疫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呻吟声、呕吐声、惊慌的询问和哭喊声瞬间取代了方才的轻松。
“肚子疼!我也疼!”
“哎哟……肠子绞痛……”
“水……给我水……又想吐……”
“孩子他爹!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场面彻底陷入了混乱!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们,此刻东倒西歪,痛苦不堪。
卫生所的军医老张带着几个卫生员闻讯火速赶来,一看这情形,脸色骤变。
“食物中毒!是食物中毒!”老张经验丰富,立刻做出判断,声音都变了调,
“快!情况严重的,先抬到那边树荫下平躺!快通知营部,请求支援!检查所有水源和食物!”
所有人的目光,惊恐、愤怒、无助地,齐刷刷地射向了那辆后勤卡车和那个已经见底的大汤桶!
嫌疑最大的,就是那桶几乎人人都喝了的汤!
就在这时,李章富猛地跳了出来,他脸色也有些发白,不知是吓的还是自己也有些不舒服,但他声音却异常洪亮,甚至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激动:
“不可能!绝不可能!今天的饭菜和汤料都是我亲自盯着的!
米面油盐都是常规供应,绝没问题!干料……干料也都是从正规渠道采购的蘑菇、野菜干!
除非……除非是有人提供了来路不明、有问题的不常见的东西混进去了!”
他的话音未落,目光就意有所指地钉在了站在霍靖宇身边、正蹲下身查看一个呕吐士兵情况的姜穗身上!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一个还能站得住的老兵厉声质问,他是霍靖宇手下的一个排长。
“我什么意思?”李章富像是被逼急了眼,豁出去了,挥舞着手臂道:
“我的意思很清楚!咱们炊事班用的每一颗盐、每一粒米都有账可查!
谁整天往后勤跑,送些自己采的、晒的、谁也说不清是药材还是野菜的东西?啊?谁?!”
他的指向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
人群瞬间哗然!
“难道是……姜穗?”
“不能吧?小姜可帮咱们治过病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然李司务长干嘛单单点出来?”
“对啊!她确实老往后山跑,摘些草本药植……”
“哎呀!我想起来了,那汤是比平时香,会不会就是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窃窃私语迅速变成了公开的怀疑和指责。
数道目光难以置信的射向姜穗。
霍母周惠兰此刻也是腹痛如绞,冷汗涔涔,她依靠在施婉莹身上,听到李章富的话和李婶儿不知何时挤过来添油加醋的说:
“是啊,惠兰姐,我可看见她老摘些紫花花……”的低语,
再看到眼前这惨状,她猛地抓住施婉莹的手臂,脸色惨白地看向姜穗!
难道……难道这个看似贤惠能干的姑娘,竟然如此蛇蝎心肠?
为了……为了掩盖什么?或者就是为了害人?
她竟然给这么多人下毒?!包括自己?!包括靖宇?!
“伯母!伯母您别吓我!”
施婉莹紧紧扶着几乎要晕厥的周惠兰,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的震惊和“担忧”,她声音带着哭腔,痛心疾首地喊道,
“我早就说过……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乱吃……有些人为了表现自己,
什么都敢往食材里加……这……这可怎么是好呀!出了这么大的人命关天的事!”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瞬间将姜穗推到了风口浪尖!
“真的是她?”
“太可怕了!”
“把她抓起来!”
姜穗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
她蹲在地上的身影显得如此孤立无援。
霍靖宇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他一步跨出,一座山般牢牢将姜穗护在身后,
冰冷的目光如刀锋,狠狠扫过李章富和骚动的人群,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厉声喝道:
“都闭嘴!李章富!没有证据,仅凭猜测就妄下结论,污蔑军属,你敢?!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敢胡言乱语!”
他的威严暂时震住了场面,但怀疑和恐惧的阴云已经密布,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
所有的线索和矛头似乎都指向了姜穗,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之中!
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却隐藏在人群里,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