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保卫科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而肃穆。
陈科长面色铁青地坐在主位,旁边坐着记录员和几位负责调查的干事。
赵姨和她的两个同伙——袖口常带鱼腥味的张姐和另一个帮腔的李嫂,哆哆嗦嗦地站在中间,早已没了先前的气焰。
缝纫组组长王大姐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那匹失而复得的呢子布料道:
“陈科长,各位领导,你们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这布是咱们缝纫组千辛万苦申请来,要给即将到来的文艺汇演做演出服的!
赵美娟她身为家属委员会的小组长,监守自盗不说,还栽赃陷害姜穗同志!
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陈科长锐利的目光扫过赵姨几人:
“赵美娟,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姨还想狡辩,哭嚎着:
“冤枉啊陈科长!是……是那布自己跑到我家被子里的……
不!是姜穗,对!肯定是她塞进去害我的!”
“放屁!”王大姐直接爆了粗口,“布料上的头油味跟你头上的一模一样!
还有这鱼腥味,跟张翠花袖口上的分毫不差!
姜穗同志刚从服务社回来,身上干干净净,大家都看见了!你还敢抵赖?!”
旁边一位负责初步勘察的干事也补充道:
“科长,我们检查过姜穗同志家的木箱,确实没有任何布料。
反而在窗台发现了攀爬的脚印和从外部拨动插销的细微痕迹。
事实很清楚,栽赃的嫌疑极大,但是……也许没有栽赃到位。”
张姐和李嫂早已吓破了胆,涕泪横流地开始互相推诿:
“是赵姐让我们这么干的……她说看不惯姜穗过得比咱们好……”
“她说只要把布塞进去,再带头闹事,就能把姜穗赶走……”
赵姨见同伙反水,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陈科长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
“赵美娟!张翠花!李桂兰!你们三个,不思团结互助,反而因嫉妒生恨,
监守自盗,栽赃陷害,严重破坏家属院稳定团结,影响极其恶劣!
根据相关规定,现将你们移送上级部门处理,等待你们的将是严肃的纪律审判!”
处理结果迅速公布,如一声惊雷,在家属院炸响。
先前还有些摇摆不定、或对姜穗心存疑虑的人,此刻只剩下后怕和敬佩。
“我的老天爷,直接送纪律部门了!这下场……”
“该!让她们使坏!姜穗同志多好的人,差点被她们害了!”
“以后可不敢再乱嚼舌根了……”
王大姐拉着姜穗的手,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穗儿,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心细如发,看出破绽,我们这缝纫组都要被这颗老鼠屎坏了名声!
姐做主了,给你做一身最时兴的呢子大衣!让出名额给你一起穿去参加文艺汇演!
就当是姐和缝纫组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别推辞!”
姜穗推辞不过,见王大姐情真意切,便笑着应下:
“那就谢谢王大姐了。款式简单大方些就好。”
“放心!包在姐身上!保证让你穿上,比那临海市百货大楼橱窗里的模特还精神!”
王大姐拍着胸脯保证。
……
碧波万顷,海风猎猎。
霍靖宇所在的舰队正劈波斩浪,执行着紧张的跨军区海防联防演练任务。
甲板上,官兵们各司其职,雷达兵紧盯着屏幕,信号兵打着旗语,气氛严肃而有序。
短暂的休息间隙,几个年轻士兵靠在船舷边,吹着海风闲聊。
“唉,也不知道岛上怎么样了。听说咱们出来这几天,家属院可热闹了。”
一个娃娃脸的士兵说道。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班长接口,语气带着钦佩:
“可不是嘛!刚接到岸上传来的消息,说咱们姜医生,就是霍营长家的嫂子,又干了一件大事!”
“啥大事?快说说!”几个脑袋都凑了过来。
那班长压低声音,把赵姨栽赃偷布、姜穗如何冷静应对、利用气味找出真凶、最后反杀成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我的个乖乖!姜医生这也太厉害了吧!这脑子怎么长的?”
“人赃并获!直接送军法处!痛快!让那些长舌妇再使坏!”
“要我说,还是咱霍营长有眼光!找了这么个又漂亮又厉害又有本事的媳妇儿!”
“就是!咱们岛上那些嫂子,有几个能像姜医生这样,遇事不慌,还能把坏人揪出来的?霍营长真是捡到宝了!”
士兵们的议论声隐约飘到站在指挥室外的霍靖宇耳中。
他面容冷峻,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凝视着远方海天相接处,仿佛在专注地思考工作。
唯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深处那份骄傲与动容。
这时,通讯兵快步走来,敬礼后递上一份译好的电报:
“报告副营长,岛上来电,关于家属院赵美娟等人诬陷姜穗同志一事的处理简报。”
霍靖宇接过电报,迅速浏览完毕,眼神冷冽。
他将电报递还给通讯兵,简洁明了道:
“回复保卫科:栽赃诬陷军属,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按最严厉的条例处理,绝不姑息。”
“是!”通讯兵凛然应命,转身离去。
霍靖宇重新将目光投向浩瀚的大海,指节却不自觉地微微收拢。
他的穗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面对风雨,却依旧能够绽放。
……
夜幕降临,海岛上灯火零星。
姜穗的小屋里,暖黄的灯光照射下来。
她站在衣柜前那面半身镜前,身上穿着王大姐紧赶慢赶送来的、已经初步成型的呢子大衣胚子。
深灰色的优质呢料挺括而柔软,裁剪合体,勾勒出她修长却不失力量的腰身,
衬得她脖颈修长,肤色如玉。
虽然还未完全完工,但那份简约大方的气度已显。
姜穗轻轻转动身体,看着镜中与初来时早已判若两人的自己,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嗯,这布料的质地和这简单的款式,真不错。”
她顿了顿,眼睫微垂,再抬起时,眸中漾开一抹温柔暖意,
声音也放得更轻,更柔,像是海风捎来了思念:
“那个远在海上……执行任务的霍副营长,眼光……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