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光暖之地，她皆可去。
夜空渐起星辰。
南斯御的话让陵九寒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他软了眉目，看着南斯御静静地笑了一下。
笑意疏懒，瞳孔黑沉若夜色让人看不透。
“南斯御，在你能确保她安全无忧的前提下，”他终于再次做出退步，“我不会再过问你们之间的事。”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接下来，就真的是纯闲聊打发时间了。
南斯御客气地给陵九寒这位大舅哥倒茶，目光在他手里的签名照顿了顿：“你也追星？”
陵九寒嗤笑一声：“当时陵家那个乱局，哪有心思追星，不过是陪她看罢了，免得她去外面和小黄毛找乐子。”
那时候陵西玥正值青春期，长得乖巧漂亮，一大堆小黄毛想方设法约她出去玩，他防不胜防，给她进行了防早恋教育还不够，只要一放学就亲自去接了带回家盯着，每当她收到一些不清不楚的邀约消息，他便不动声色在后面针对性各个击破。
但成日将她拘在自己眼前，她也会无聊和不耐烦。
看电视就成了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她看着娇软，性子却偏烈，喜欢看江湖的快意恩仇，那几年他陪着她一起将周青淼的电影刷了个遍，必要的时候还得提供情绪价值，让她感到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自嗨。久而久之，她便真的以为他与她一样，喜欢得很。
南斯御默不作声地听他聊起当年，心情微微复杂。
陵九寒与陵西玥那段漫长的旧时光，他只能作为一个旁听者，原本并不觉得如何，但在知晓陵九寒和陵西玥可能并非亲兄妹的前提下，便有些滋味莫名了。
“九寒兄这些年在西西身上耗费的精力难以想象。”他再次给陵九寒沏茶，“我敬九寒兄。”
陵西玥两个小时后才回来。
现场的人纷纷向陵九寒与南斯御恭敬辞行，陵西玥看了看手机时间，轻轻晃动陵九寒的袖子：
“哥哥飞机那么晚，先去御和园的别墅补几个小时觉。”
“江南园林的风景和北方大相径庭，九寒兄可以看看。”南斯御温声开口，“西西知道你要来，一大早缩在别墅，亲自给你整理的房间，还做了很多本地旅游攻略，原本打算这几日与你一起好好玩玩。”
“你俩度假，我杵中间算什么事儿？”陵九寒睨了陵西玥一眼，“补觉倒是可行，走吧，带路。”
陵西玥心情极好，伸手轻轻拽着陵九寒的袖子，另一只手则和南斯御十指相扣，走在两人中间。
左右两个男人都是大长腿，刻意配合着她的脚步，慢悠悠离开现场。
这边距离御和园的别墅差不多一公里的距离。
美轮美奂的人造园林夜里亮着璀璨的灯光比起白日有种截然不同的美感。
身后，助理江焕远远地缀着，看着异常融洽的三人背影，夜风里还隐隐传来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闲聊，以及陵大小姐那时不时被逗笑的清脆笑声，一时看得频频失神。
御和园的别墅带着浓郁的江南风格，陵西玥亲自挽着陵九寒的手臂带他上楼，一路给他介绍别墅里有意思的东西，南斯御知道两人兄妹情深，又好几日没见，便刻意落后几步，将空间留给二人，任由陵西玥缠着陵九寒撒娇。
“洗漱用品，还有浴袍款式、床品款式，都是按照哥哥的喜好准备的。”陵西玥同他上楼，碎碎念，“哥哥是私人飞机吗？距离这儿远不远？”
“不远，二十分钟车程。”陵九寒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提前一个小时叫我。”
“好。”陵西玥送他到客房门口。
江焕在楼下大厅规规矩矩地坐着，手里捧着保温杯。
“江助理也去睡会儿。”陵西玥下楼，示意管家带他去陵九寒隔壁的房间，“回帝都还有得忙，休息一下。”
江焕很是客气：“谢谢陵小姐。”
等陵九寒与江焕起身，陵西玥已经准备好了不少东西，有新鲜的橙子，有苏城特色美食，还有一些苏城的丝绸、名茶、玉雕、檀香扇……
陵九寒看着大包小包，微微蹙眉：“怎么，还真把我当客人了？”
“想什么呢，只有橙子和点心是你的。”陵西玥笑眯眯，“反正你私人飞机也方便，其他都是我这些天和斯御哥逛苏城买的，你帮我带回去，放我卧室，我自己回去整理。”
陵九寒神色缓了几分：“嗯。”
“你们的车我已经让人开过来了，就在院子里。”陵西玥示意别墅的佣人将东西搬上车，与陵九寒一起往外走，还有些依依不舍，“哥。”
陵九寒淡淡唔了声：“怎么？”
“要不住两天？”陵西玥不死心，“明天我们一起去抓大闸蟹，斯御哥租了阳澄湖的一块水域，听说螃蟹肥美硕大，口感一级棒。你上一次陪我在水边玩，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陵九寒微微意动。
他眸色深深看着陵西玥，又看到优雅矜贵地站在远处的南斯御，夜光昏黄，南斯御静静站于一棵树下，气息微微迫冷，却看不清表情。
“哥忙死了。”陵九寒轻嗤一声，“上回你不是在魔都游轮聚会上给我看钓的鱼？钓鱼抓蟹这些闲事，让南斯御这个闲人陪你做。”
江焕站在陵九寒身边，欲言又止。
忙吗？
boSS的行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说忙也忙，但别说两天，抽个五天十天也是抽得出的。如果不是因为大小姐一通电话，boSS甚至还打算在港都逛一天再返程。
哪里就没时间了？
但，他看着陵九寒头也不回地离开，终是一句不敢说，默默跟着离开。
去临时机场的路上，江焕开车。
陵九寒坐在副驾，神色冷漠地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夜色，手里把玩着陵西玥亲自准备的点心。齁甜的松仁粽子糖，被切成精致的小爱心，显然是用了很多心思。
他轻轻咬了一粒，妖冶明艳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
整个车内环境却因他的气场，逼仄又压抑。
没有外人在，又是夜深人静思绪最感性的时候，江焕轻咳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
“boSS，这年头，离婚另嫁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您若是……”
“你胡说什么？”陵九寒眼神蓦地冰冷，凛冽地看了江焕一眼，“她永远是我陵家的大小姐，这样的话不要让我听见第二遍。”
江焕脸色微白。
陵九寒停顿良久：“若我真的想，便不会有三年前陵、南两家的联姻。”
没有联姻，自然也就没有南辞什么事儿。
更没有如今的南斯御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