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卓兄放心!”薛童用力点头,声音响亮。
一旁的郑源发现薛绥平有意要先溜,突然放声大声喊:“薛老,我们走啦!下次去薛家,可别忘了欠我的三坛珍露酒!”
薛绥平正牵着剑齿兽的缰绳,听见这话,手猛地一紧,缰绳勒得剑齿兽低嚎了一声。他那张本就严肃的脸瞬间绿了,心里的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半个月前的晚宴场景,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转。
那天晚宴设在薛家分部的庭院里,灯笼挂了满院,亮得像白天。薛绥平为了缓和与天卓兄妹的关系,也为了显摆自己的剑齿兽,拍着胸脯说:“谁能骑上我这剑齿兽,不被它反抗,我就赌五坛万年份珍露酒!”他当时心里笃定没人能成——这剑齿兽当年收服时,他断了两根肋骨,平时除了他,谁靠近都要被獠牙划两下。
可没等他得意多久,郑源就站了出来。只见那少年走到剑齿兽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原本凶巴巴的剑齿兽,竟瞬间软了下来,脑袋往郑源掌心蹭了蹭,像只讨欢的小猫,连獠牙都收了回去。薛绥平当时就僵在原地,手里的酒坛差点摔在地上——那可是万年份的珍露酒!最劣等的都要用百年灵果、灵药,再加上旦时的晨露酿造,他总共就八坛,是族里赏他的,自己都舍不得喝。
他硬着头皮拿出两坛,强装大方:“今日带的不多,余下三坛日后送过去。”本以为郑源会顺着台阶下,没成想那少年眼睛一亮,大声道:“薛老果然守信!余下三坛我日后亲自去薛家取,省得麻烦仆从!”
当时薛绥平只觉得头顶直冒青烟,手指攥着酒坛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小辈!可当着满院人的面,他又不能反悔,只能硬生生憋下这口气。
此刻听郑源又提这事,薛绥平在心里把郑源骂了千百遍,却只能冷哼一声,心里嘀咕:“臭小子,等你真来薛家,我就闭门不见,看你有天大的本事,还能砸了我薛家的门不成!”
郑源似没听见薛老的冷哼,还冲着他挥了挥手,跟着天卓和蔓诺往学院方向走。蔓诺跑在前面,偶尔回头望一眼薛童,见他还站在原地挥手,耳尖又红了,连忙转过头,脚步更快了些。
天卓看着妹妹的背影,心里的酸意渐渐淡了些——至少薛童是真心待她,像护着珍宝似的。他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秋风卷着枯叶,把岔路口的身影拉得很长,也把少年少女的心事,藏进了这深秋的暖光里。
秋风卷着碎云掠过天际,下方车队扬起的尘土渐渐淡去。天卓与郑源并肩悬在半空,脚下是连绵的青草地,远处玲珑城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天卓望着郑源,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握剑的凉意:“你呀你,明知道薛绥平那老狐狸爱面子,还偏要提珍露酒,就不怕他记恨你?”
郑源勾着唇角,眼底闪着狡黠的光,风把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谁让他是‘茶壶里放果核——只出水,不出味’呢?你没注意晚宴时,他让仆人上菜慢得像蜗牛爬?每上一道菜都要盯着盘子看,生怕我们多夹一筷子,那些个山珍野味,明明是薛家的公款,他倒像护着自家私藏的宝贝,一看就是个抠门又爱装大方的主。”
他转头望向不远处飘在低空的蔓诺,她正捏着片枫叶把玩,阳光洒在她淡蓝色的裙摆上,像落了层碎星。郑源扬声问道:“大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蔓诺立刻转过身,飞快地冲车队方向吐了吐舌尖,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多半是还在想薛童。她抬手对着郑源竖了个大拇指,语气里满是嫌弃:“可不是嘛!不就几坛子酒?这都十来天了,还天天摆着张臭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晶石似的!我看呀,这三坛酒坑得好,让他也尝尝小气的滋味!”说罢,还故意对着车队的方向挥了挥拳头,活像只气鼓鼓的小狐狸。
天卓被两人逗笑,抬手揉了揉眉心:“好了好了,人还没走远呢,小心被他了去。”他话锋一转,眼神沉了些,望向郑源:“对了,在薛家分部时,你拿出信石传讯,我就想问——一般人出门也就带一两块应急,你倒好,随手就摸出就是一把,你哪来这么多信石?”
郑源听到“信石”二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布袋——里面藏着郑忠给的空间原石。他笑着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块莹白的结晶,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流光:“这叫信石?我们村叫它‘传声晶’呢。”他指尖轻轻捏着信石,触感冰凉细腻,像握着块冻住的晨露,“村长爷爷给我的空间原石里多着呢,上万块都有,大哥你要是需要,我匀你些。”
天卓连忙摆手,眉头微蹙:“我不是要你的东西,只是提醒你——财不露白的道理。这信石虽不如镆铘晶石那般珍贵,却也是修炼者常用的硬通货,你这般随意拿出来,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难免惹麻烦。”他太了解人心险恶,尤其是在九玲珑这大族环伺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郑源收起玩笑的神色,眼底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大哥放心,我不是鲁莽。在薛家分部拿出信石时,我就悄悄外放了念力——薛绥平那老东西虽脸色不好,却没动歪心思;其他族人要么惊讶,要么羡慕,连半点贪婪的眼神都没有。”他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村长爷爷说,暗魔星的封印快松动了,大战要来了,让我找找当年那些大能的后辈里,还有多少人值得信任。薛家,目前看来还是值得信任的。”
天卓心中一怔——他没料到郑源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心思。他望着郑源,语气软了些:“我也帮你盯着呢。你拿出信石后,只要你单独待在别院,我就会外放元力罩着那片区域,确实没人敢动歪脑筋。薛家管控人心的手段,倒比我想的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