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仰脸说情,“府中憋闷,是我想来看看的,与她们都没干系,世子放蒋姑娘回去吧。”
郁攸迟音色冷清,不为所动。
“纵你来此地的人,我会一个一个追究。”
蒋栗粒纵使没见识过无逸斋的刑具,也心惊胆颤,露兰已吓得脸色发白。
宋承漪蹙眉,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得将他哄好才行。
她心生一计,扶着腰道:“世子,我的腰好痛,走不动了,能不能暂且歇歇?”
郁攸迟低首,望着她的目光深邃,像是含了丝笑。
一道娇媚女声响起,“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楼中了?”
青青从长廊走来,罗袖动香,绿蕖袅袅如秋烟。
她的眼神在宋承漪被男人紧拉着的皓白腕子上一扫而过。
青青似嗔似怨地说:“奴家还以为大人忘了春荣楼该怎么走了,都两月未见大人了。”
语气中的暧昧,在场人都能听得出。
宋承漪心中不舒服,放开了郁攸迟的手,退到后边。
郁攸迟皱了皱眉,问:“是你放她们进来的?”
青青笑得妩媚:“楼中白日客少,这几个姑娘想来逛逛,尤其那灰衣裳的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望着奴家,奴家实在不忍心拒绝。”
“别说奴家了,奴家想就是大人在,也抵挡不住的。”
听着青青说着当时她们进楼时的情形,郁攸迟罕见地有耐心,神情温和。
宋承漪心中又酸又苦。
郁攸迟如今手握大权,身旁更少不得投怀送抱的女人,这春荣楼的青青便是其中一个。
后腰忽被人推了一把。
宋承漪往前踉跄了一小步,差点扑到了郁攸迟的背上。
蒋栗粒朝她努着嘴做口型,上啊,别怂。
青青调笑着道:“姑娘好端端地站不住,难道是腿软了?虽说想扑倒大人的姑娘能从春荣楼排到河边桥上,但也不能生扑啊。”
宋承漪道:“是意外。”
语气干巴巴的,跟青青柔婉的嗓音比,差得太远。
蒋栗粒又用手肘捅了捅她的后腰。
宋承漪道:“我腰疼。”
青青惊讶地道:“姑娘来的时候可好好的,怎么进了贵客的房间后就成了这样?”
在春荣楼中腰疼的含义可颇多。
青青看得清楚,在她话落后,郁攸迟的神色就变得阴沉。
众人不敢吭气。
宋承漪彻彻底底感到了青青的敌意。
蒋栗粒还在后边搞小动作,想要她去争去解释,但宋承漪并不想这般。
郁攸迟不是她能约束的人,从前不是,现在更无可能。
若有一日,她亲眼见到郁攸迟变了心,会做决断。
而此刻,青青是郁攸迟该解决的问题,并不是她的麻烦。
宋承漪想继续之前的想法,她的计谋还未用呢,不过,可以视情况稍微变通一番。
郁攸迟腰间忽传来拉扯的力道,宋承漪用手指轻轻勾住了男子的玉带,似是要给他提个醒。
随后,女子一个轻柔地旋身,便倚靠在他的肩上。
宋承漪蹙紧眉尖,声音细细地道:“世子,妾身真的站不住了,腰疼得厉害,可否回房中歇歇?”
蒋栗粒眼睛发光,宋承漪当着青青的面扑了郁攸迟!
这招并不高明,青青嘴角的讽笑还未扬起。
就见冷情冷性的郁世子揽住女子的腰,如她没看错,大掌还在她的后腰揉了揉。
“腰疼还乱跑。”
宋承漪轻叹了口气,道:“谁知就犯了这毛病,兴许是之前在无逸斋落下的病根。”
一提无逸斋,郁攸迟的手臂僵了僵,身上的沉郁气息更浓烈了。
步行真往后退了一步,这主儿怎么能将错拐到他头上,当初行刑伤的是手指和膝盖。
青青道:“大人,要不要奴家请楼中的黄大夫来给看看?女子腰痛,这位大夫治的最好了。”
郁攸迟抬眸,道:“你很闲?”
青青愣住。
他上一刻望着怀中女子的眼神就像春日暖阳,再看向她时,眼底就淬了冰。
“既嫌客少,步行真,你领着武德司的人来光顾慕青的生意。”
郁攸迟带着宋承漪回了房间中。
青青在入这春荣楼前本名慕青,她委屈地流泪,哭得梨花带雨。
“大人,呜呜呜,您明知奴家的心意,却要这样折辱奴家,呜呜呜。”
但这句哭诉却没传到屋中。
步行真将慕青拉走了,告诫她,“这位你冒犯不得,世子爷最烦哭喊之声,还想活命,就别再出声。”
慕青的眼泪扑簌而下,伤感地道:“主子真的被这探子偷走了心?世上唯一专情的好男人就这么没了?夫人好命苦......红颜早逝......呜呜呜呜......”
她哭得声音越来越大,步行真捂住她的嘴,低声警告。
“这些话切莫在世子爷面前提!”
蒋栗粒趁无人盯守她,猫着腰溜之大吉,溜的路上碰巧见到这一幕。
绿衣美人被黑衣壮男压在墙角。
她忍不住发出看戏的啧啧声,被主角之一的步行真瞪了一眼。
蒋栗粒捂着眼经过,还自以为声音很小地喃喃着,“这世道真乱,以后还是听娘的话,老实在家看铺子。”
步行真的脸色更黑了,快与衣裳一个颜色。
咣当一声,蒋栗粒脑袋撞上了楼梯口的扶手,磕得头晕眼花,一路东磕西碰地下了楼。
步行真嗤了一声。
慕青止住了眼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步行真松开手,慕青惊恐地道:“你、你、你刚才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你没事笑什么?你不是只有钻研出歹毒的刑具才会笑的吗?”
步行真陷入沉思,半晌道:“你看错了。”
慕青抹掉泪,眯着眼道:“我专管线人,眼神最好,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笑。”
屋中。
破碎的门遮不住榻上交叠的人影。
“我.....我躺会儿就好。”
宋承漪的背已抵在迎枕上,她缩着肩膀还想往后躲。
进了门,在她还在凝神细听青青的哭声时,灰色腰带就落了地。
男子衣裳不如女子繁琐,外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被扔到了一旁。
“躲什么?不是说腰痛,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