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的造物主将我抛入这片虚无,便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我有登临神位的机会。”
湮尘低声自语,疼痛让她思绪异常清晰,她似乎摸索到了某种规律,仰头望向那片混沌的虚空,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笃定的探询:
“那么,你又是哪一个由人类之身成就了神明,最终却被困于此的存在?”
“猜错了呢。”
那空灵的声音轻轻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玩味,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其实,你无需担忧圣魔大陆的规则。”声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悠远,“那片土地无人成神,与天地法则并无多大干系,真正的阻碍,是‘天谴’。”
“天谴?”
湮尘蹙眉,这个词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
“不错,天谴。”声音缓缓道来,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
“他本是创世神的双生子,是维系宇宙平衡的天守之神。他的职责,是运用与生俱来的毁灭权柄,去终结那些过度膨胀、可能危及宇宙根本秩序的位面。这本质是一场‘以毁灭行守护’的终极平衡,他如同一位沉默的宇宙清道夫,以最决绝的方式守护着创造的基石。”
声音顿了顿,似乎沉浸在那段久远的记忆里,带着一丝惋惜继续诉说:
“然而,当他在创世大陆转生为人类,亲身经历了尘世的炽热情感后,命运的轨迹发生了偏折。他拥有了亲人、爱人与师长,品尝了守护的温暖。可最终,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尽数在眼前被折磨致死,承受了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这惨烈的悲剧,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他守护意志的核心。他对‘创造’本身产生了最根本的质疑。既然创造出的生命终将承受如此苦难,那这创造的意义何在?极致的悲愤扭曲了他最初的使命,最终,他被自身那失控的毁灭意念彻底吞噬,从至高的守护神,堕落成了只想抹去一切的‘天谴之神’。”
“自此,他立下新的法则:他不会允许这个世界再诞生任何多余的神明。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获取神格,成就何种神只,都将被他视为对扭曲秩序的延续,必将动用根源的毁灭权柄,将其彻底毁掉。”
声音最后总结道,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所以,他拥有‘消除’的绝对权能。无论是什么神格,自然、生命、死亡……在纯粹的毁灭面前,都脆弱不堪。”
话说到这里,湮尘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关键所在,立刻追问:
“所以,你是藏在这里的、一个不想被‘天谴’毁灭的神格!”
那声音带着赞许的笑意,鼓励道:
“接近真相了哦。”
湮尘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测,语气越发肯定:
“而我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拥有神明的世界,我本身就不完全受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所以,我可能是你摆脱‘天谴’抹杀的机会?”
“又猜对了一点呢。”那声音显得十分满意,笑意更深了。
事到如今,在这梦幻天堂之中,还可能存在、并且拥有如此灵智的神格,答案似乎呼之欲出。湮尘越发肯定,说出了那个名字:
“你是……自然女神的神格。”
然而,等待她的并非肯定的答复。
那声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随后,传来的是一声温柔得有些过分的轻笑:
“不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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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天堂的核心区域,夜小泪已被逼至绝境。
无论怎么躲,阿宝的暗红魔气如无数枷锁,将她周身流转的碧绿光华死死禁锢、抽取,其力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只需片刻,这关乎大陆命运的神格便将易主。
然而,就在魔剑即将完成最终攫取的刹那!
“住手!”
一道金色剑光如旭日东升,撕裂了弥漫的魔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精准斩向那道连接阿宝与夜小泪的能量纽带!
阿宝瞳孔微缩,在他身边稳定站立的门笛反手挥出一道凝实魔障,轰然巨响中,能量风暴席卷神殿,龙皓晨的身影在光晕中凝实。
他甚至无暇去看气息微弱的夜小泪,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死死锁定了阿宝。
阿宝冷静地看着那张与另一人极其相似的脸,露出一抹冷笑:
“是你啊。”
龙皓晨的双眼格外冷静,问:“湮尘呢?”
阿宝似笑非笑,反问:
“你自己的妹妹,你为何问我?”
龙皓晨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被阿宝缠绕在手中的那条红色长发带上。
那是母亲离开前,给他们兄妹俩一人一条,亲手编制出来的平安带。
是湮尘即便换了发饰也从未离身的东西。
那一瞬间,龙皓晨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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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外面好像有一场不错的战斗,你要不要去看看?”
声音在空间之中响起。
湮尘抬头,平静地描述道:
“你不让我出去。”
那声音轻笑着,再次提醒道:
“我说了,猜到我是谁,我就放你出去。”
湮尘轻笑一声:“你不是神明,不是神格,但是能够拯救濒死的我,我已经猜不到你是谁了。不如你换个方式,我可以接受任何的考验,只要让我出去,都可以。”
那声音却依旧不紧不慢,悠闲得就像在挑逗什么一般,问:
“哦?刚才你还不想出去,现在,又想起外面有你牵挂的人了吗?”
湮尘抬起眼皮:
“再故作神秘可就讨人厌了。”
虽然如此,但是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前的长刀被拔出之后,那颗受到了重创的心脏,竟然被一股力量缓缓修复,濒死的气息,也逐渐归于平稳。
她活下来了。
等会!
能够直接挽回临死之人的力量,这股生生不息的力量,这股生命的力量??!
湮尘的眼眸突然睁大了。
那声音见她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以一种更加柔和的声音,温柔地鼓励道:
“亲爱的孩子,我们其实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