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绾绾听着白常翎的声音里都好像裹了刀子,她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心里把自己当成一头死猪,就让猛烈的开水随便烫吧。
白常翎盯着她的脑门,哼了一声,抓着汪绾绾的手臂就往外走,她的腿还瘸着,踉跄的差点摔倒。
白常翎瞥了一眼,到底没忍心,放慢了脚步。
折洇在身后忽然开口:“萧统领就这么走了?”
白常翎顿足回眸看他,轻嗤一声:“怎么,莫不是你也要跟我走?”
折洇被他讽的脸色一变,身后的小匪们也都被气的够呛,折洇咬牙忍住,道:“朝廷既然已经招安,还请善待我们,希望萧统领迈出这大门,不要用火器攻打寨子。”
白常翎目露鄙睨地睇了他一眼,冷声道:“只要你们安守本分,朝廷自然善待,做个人总好比做贼要强。”
说罢,白常翎扯着汪绾绾的胳膊就向寨子外走去,只是这一路上,白常翎的脸色都很难看。
汪绾绾也不敢吱声,只好一瘸一拐的跟着他,好几次都快摔倒了,却又不敢言语,咬着牙忍着痛楚,满脸的委屈,甚是可怜。
快走到寨门口,汪绾绾终于是忍受不住,虽然知道了他是真太监的事,可以理解他偏激的行为,可不代表,她半点不为自己解释啊!
汪绾绾眼珠子激灵一转,忽然就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他的大掌里,与他十指交握,率先停下了脚步。
白常翎感觉着手心里忽然塞进来的小手,软的像块水豆腐似的,指尖上前搓了几下,到底没有再前行。
汪绾绾晃了晃他的手,近乎撒娇道:“翎哥,你生气了?”
白常翎俊脸阴沉,斜睨了她一眼:“你方才说我用物件摧残你,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这么做?”
汪绾绾被他那一眼瞧得一个激灵,一想到可能物件这个词刺激他了让他记起自己没有把儿,这精神病犯了。
她抬手擦了一把汗,扁了扁嘴道:“翎哥,你走后,我过得不好。”
“怎么不好了?”白常翎轻嗤:“都叫你阿绾了,还过的不好?”
汪绾绾听着他冰冷的口气,肉乎乎的小脸儿委屈巴巴,哇的一声就哭了:“翎哥,我这一天可想你了,你都不知道我被十几个男人像看猴儿一样围着看,那个陈留还拿剑横在我的脖子上,差一丢丢就把我脑袋砍下来了!他们说你已经围住了寨子,要杀我解气,还要扒.光我的衣服给我挂在寨门口,给你难堪,你都不知道,他们狰狞的嘴脸有多可怕,呜呜。”
汪绾绾哭的一抽一噎的,是真觉得委屈:“我当时就想,我要真的被人给赤着吊在墙垛上,我一定咬舌自尽,绝不给你丢人。”
白常翎脸色微变,不过这个变数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当然知道他若围攻后,她在寨子里要面临什么,她一个小女孩儿在虎穴狼巢,独自里面对这种情景该有多么害怕,可转念一想,他把扳指给了她,就是为了给她寻了退路,那林善财见到扳指自然明白一切,可以护她周全。
否则,那夜,他就直接杀了林善财夺走玉佩,何必多此一举。
想起玉佩,白常翎想问她那东西放在何处,可瞧见她这可怜的小模样,话到嘴边还是转而问道:“后来怎么样了,林善财救了你,你就感动的以身相许,还恶意编排我?”
汪绾绾上前拽着他的袖子小心的晃动着,将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往他怀里凑,道:“翎哥,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要活命,你别气好不好?”
白常翎仍旧阴沉着脸。
汪绾绾抱着他的腰,使劲的往他怀里凑,带着哭腔道:“翎哥,经过此番一难,你的真心我可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我在翎哥心里也是顶重要的。”
白常翎低眉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神有些闪烁,这丫头倒是会感觉。
他清了清喉咙,有些不自然道:“阿绾啊,你这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
汪绾绾单腿又是一蹦,凑近了他,举着带着扳指的拇指,撅嘴道:“难道不是么,你昨天亲我嘴,摸我屁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常翎被她说的老脸一红,伸手将那扳指夺了过来,冷像个冰块似的:“一个姑娘家,也不嫌害臊。”
那天他明明是打她,这丫头脸皮真厚。
白常翎仍旧绷着脸,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抹黑他,想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哪那么容易。
汪绾绾见他无动于衷,越想越委屈,明明就是他算计来算计去,这两天她要不是满嘴跑火车,早就死翘翘了。
汪绾绾拿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看了一眼白常翎,脸都憋红了,用力甩开他的手,道:“我就知道,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说罢抬腿就往外跑。
白常翎被她忽然尥蹶子怔了一下,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跑的还挺快,想都没想,他两步就追了上去,扯着她的手腕斥道:“我这头还没生气,你倒先甩脸子……”
白常翎的话未说完,抬眼看着她的小脸儿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像断了线珠子似的,那万分伤心小模样,让他的心疼了一下,口气也软了下去:“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你这么能捅幺蛾子,我不要你,还有谁还能要,我既然在这儿,就没人敢拿刀子对着你。”
汪绾绾见他口气放软,也不再得理不饶人,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哭道:“翎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
白常翎低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轻嗤道:“你这丫头,不仅脸皮厚,还自恋。”
汪绾绾撇了撇小嘴儿,没吱声。
她忽然想起他昨天晚上的承诺,低头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道:“翎哥,你就是欺负我嘴笨脑子还不好使,你那天不是说只要我拿到了东西,你就答应我一件事么,你这个承诺还算数么?”
白常翎脸色稍缓,细眼里存了一抹温润,伸手点着她的眉心道:“你这精灵丫头,这张嘴都能犁地了,这种情况下这茬还没忘,急什么,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汪绾绾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寨门口,想着六月初六都过了一半了,而且他们马上就要安全了,应该不会有人刺杀吧……
只是她这个念头还没想完,就眼见一柄寒湛的宝剑从一侧正朝着白常翎锵声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