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不算太热,耳边尽是一阵长久而又嘹亮的蝉鸣声,铁锨嫁给了子燮。
婚礼上并没有来很多人。
子燮好歹也做了东厂督主,同僚之间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有的匆匆送了礼就走了,留下的便是凑热闹看戏的,毕竟宦官娶亲,还是前所未有的,大多数人还是嗤之以鼻的。
白常翎早早的将贺礼派人送了过来,是一把金刀,后来这把刀被子燮供奉起来,是把转运刀。
成亲的前三天,汪耀舟将她接回了汪府,说是让子燮从这里将她娶走。
毕竟,铁锨是在汪府长大的,那里就是她的娘家。
铁锨很感动,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汪耀舟,抿着嘴唇动情道:“老爷,以后你要是娶青衣的话,可以让他在提督府出嫁,那里也是永远都是青衣的娘家。”
汪耀舟:“……”
成亲那日,万里无云,天色正好。
子燮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喜服,一脸春风得意,身后跟着是八抬大轿,三书六聘,十里红妆一样不少,一路上披红挂彩,吹吹打打,极尽风光。
子燮倾尽所有,几乎都拿在了排面上,喜娘,陪嫁丫鬟,满满当当的跟了一排,就是想让铁锨风光大嫁,让世人知道,她嫁了一个良人。
铁锨是被子燮抱出来的。
汪府的后院和大门离的很远,铁锨眼前是铺天盖地的红,只能听见子燮的呼吸声,她怕他累着,偷偷的拽着他的袖子,小声道:“阿燮,你背着我吧,抱着太沉了。”
子燮看着鸳鸯大红盖头下的铁锨,凤冠霞帔,缨络珠翠,画的精致的脸上全是盈盈的笑意,他凑近她道:“放心,不沉,我能抱你一辈子!”
身旁的人都在跟着起哄,铁锨仿佛听到了这群人的窃窃私语和嬉笑艳羡的声音。
还好有盖头遮住,铁锨的脸红的吓人。
到了提督府,锣鼓声声,鞭炮齐鸣。
二人在众人祝福下,祭了祖宗,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子燮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怔住,好像是在做梦,他从小挨了一刀,早就断了成亲的念想,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娶妻这一天。
喜房内,他缓缓地将盖头挑开,铁锨的小脸儿在灯火下格外明媚,他看的入神,好久才道:“锨锨,娘子,你真美。”
铁锨羞涩一笑,指着案台上的酒,提醒道:“交杯酒。”
子燮听话的端来酒递给她,二人交臂饮下,竟觉得这烈辣的酒比蜜还甜。
二人坐在床上,虽然已经有了亲密关系,可子燮一时还像个毛头小子,有些局促不安,铁锨笑道:“夫君,礼成了,你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子燮看着他,白净的脸上腾起一片红晕,他扭捏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她,抿唇道:“如今,你已是我妻,这个自然也应该给你保管。”
“这是?”铁锨看着那个小盒子有些诧异。
子燮面色有些一瞬的难堪,不过又强迫自己面对铁锨,笑道:“六岁之前,它是长在我身上的,可是后来入了宫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铁锨就明白了,子燮的那处她是看见过的,刀痕很……让她心疼。
铁锨没有打开,将它像放宝贝一样捧在自己的心口上,笑道:“夫君,我会保管好它的,它……也是我的。”
子燮脸又红了红,许久,他眼色有些低靡,有些可惜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入宫,以男子之身娶你,该有多好,锨锨,跟着我,真的是委屈你了。”
铁锨捂着嘴噗嗤笑了起来,头上的珠钗就颤颤响动,她投进他的怀里,道:“不委屈,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觉得委屈。”
子燮心中动容,此生有她死而无憾。
铁锨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眼睛亮的像两颗星星,她道:“夫君,我记得我家小姐曾说过,有别的办法让你也……唔……”
子燮堵住了她的嘴,这个丫头和她家小姐,能学出什么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