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丞相府那边，盯紧了，尤其是柳姨娘。”萧澈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她不是喜欢演戏吗？那就让她继续演。”
“是。”
“另外。”萧澈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去查一查，当年我母亲和李姨母的往来书信，还有，镇国公府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是，主子。”
暗一的身影消失后，萧澈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林姝的话他不愿意相信，那个温婉柔顺，待人谦和的柳姨娘，会是那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可林姝身上的变化，府医的诊断，还有秋猎时那场诡异的刺杀，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真相。
如果，林姝说的是真的。
那他过去那十几年，对她的厌恶，对她的冷漠，甚至在柴房里下令要将她乱棍打死的行为……
萧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林姝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
接下来的几天，侯府和丞相府，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萧澈的调查，依旧在暗中进行，却依旧是毫无进展，仿佛柳姨娘这个人，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而林姝，则彻底安分了下来。
她每日里除了给萧老夫人和侯夫人请安，就是在自己的揽月轩里，看书，写字，弹琴，画画，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的典范。
她越是安静，柳姨娘那边，似乎就越是按捺不住。
这天，画屏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气愤和担忧。
“小姐，外面又在传您的闲话了！”
“哦？这次又传什么了？”林姝正慢条斯理地给窗台上的兰花浇水，闻言，头也未抬。
“她们说您仗着救了世子爷，就恃宠而骄，不仅把二小姐逼得被终身禁足，现在还想把柳姨娘也给赶出丞相府！”画屏气得脸都红了。
“还说……还说夫人在世时，就善妒，容不下柳姨娘，现在您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心肠歹毒……”
“啪。”林姝手中的水壶，重重地放在了窗台上。
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
好啊。
好一个柳姨娘。
明着动不了她，就开始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往她和她娘身上泼脏水了？
“小姐，您别生气，这些都是她们胡说八道！”画屏连忙安慰道。
“我没生气。”林姝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是时候，该拔掉她的几颗牙了。”
柳姨娘在丞相府经营了二十年，根基深厚，耳目众多。
她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散播流言，无非是仗着手里有人。
那些人，就像是她的左膀右臂，是她的爪牙。
既然挖不出主谋，那就先把这些爪牙，一个个地，全都给她拔了！
“画屏。”林姝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算计之光，“你附耳过来。”
揽月轩里，林姝的声音压得极低，将自己的计划，一字一句地告诉了画屏。
画屏听得眼睛越瞪越大，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小姐，这……这能行吗？这也太……”
“太什么？”林姝挑眉，“太阴损了？”
画屏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付柳姨娘那种人，就得用比她更阴损的法子。”林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不是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喜欢散播流言吗？那我就让她尝尝，被流言反噬，是什么滋味。”
“可是，万一被发现了……”画屏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发现不了。”林姝拍了拍她的手，语气笃定，“这件事，我们不出面，让别人去做，我们只负责看戏。”
她看着画屏，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画屏，你现在就去一趟账房，就说我说的，我初来侯府，想给院里的下人添些新衣，跟他们预支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画屏吓了一跳，“小姐，要这么多做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林姝不容置喙道，“侯夫人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账房的人不会为难你。”
“拿到钱之后，你换身不起眼的衣服，从侧门出去，去城西的瓦子巷，找一个叫三麻子的牙婆。”
“找到她之后，你什么都别说，先把这五十两银子给她。”林姝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钱袋塞到画屏手里，“告诉她，让她帮我办一件事。”
“办……办什么事？”
“让她去丞相府，找几个平日里跟柳姨娘走得最近，嘴巴最碎的婆子。”林姝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就说，有人愿意出高价，买柳姨娘的黑料，不管是她苛待下人，还是中饱私囊，只要是能让她身败名裂的，说出一条，就给十两银子。”
画屏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这招，也太狠了。
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让柳姨娘的那些心腹，自相残杀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些婆子，平日里跟着柳姨娘，不过是为了点蝇头小利，现在有十两银子摆在面前，谁能不动心？
“记住，一定要让三麻子把话传得隐秘些，做出一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紧张感。”林姝叮嘱道，“事成之后，你再把剩下那五十两给她。”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画屏看着自家小姐眼中那运筹帷幄的光，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将钱袋贴身藏好，转身快步离去。
……
丞相府。
一个负责采买的张婆子，正提着篮子，准备出府。
刚走到侧门，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就凑了上来，将她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张大娘，留步。”
“你谁啊？干嘛呢？”张婆子警惕地看着他。
“嘿嘿，大娘别怕，是三麻子让我来的。”男人搓着手，露出一口黄牙，“三麻子托我给您带个话，说是……有笔大买卖，想跟您谈谈。”
“大买卖？”张婆子皱眉。
“是啊。”男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有人想买府里那位主子的消息，只要是能让她不好过的，说出一条，就给这个数。”
男人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张婆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