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沐灵瑶看着萧宜修离开,转头看向凤青鸾有些急切地道:“师姐,我们快去找宗主吧?”
听闻此话,她才知道沐灵瑶的来意,她道:“师尊两个时辰前便闭关了。”
沐灵瑶脸色一白:“什么……”
凤青鸾看了她一眼,让开身子,道:“先进来吧。”
“是。”
……
这边,萧宜修御剑离开了主峰,刚踏入明剑峰的地界她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是幻境。
有人特意布下了幻鲛,等着她自投罗网。
这熟悉的手笔,她几乎是一瞬就想到了某人。
萧宜修闭了闭眼,平复好心情后,她道:“你怎么进来的?”
幻境里响起了一声低笑,似响在耳边,又像是响在四处,萧宜修冷着眉眼静静地等着他笑完。
没过多久,笑声的主人像是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现身在她的身后,轻轻拂起她的发丝,在她耳边道:“阿修,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曾想起过我吗?”
“我每一分每一秒,可都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萧宜修闭了闭眼,往前走了一步,转身看他不说话。
“难道,你就没有,一分,一秒,想起过我吗?!!”
他近乎疯狂的模样,用着阮子洁的脸,双眼赤红地看着她。
“……阮子洁在哪?”
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一句近乎冷漠,甚至是,与他毫不相干的回答。
“死了!他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开心吗?”
萧宜修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冷静地说道:“你不会。”
“我为什么不会?萧宜修!你看清楚!”岑山鸣撕破了身上的皮囊,给她看底子里的腐败,他上前一步,近乎崩溃大喊:“我的脸,毁了!”
他的脸上大片烧伤,有些可怖,配上他狰狞的五官,萧宜修紧紧抿唇,无声地看着他。
她记得,他本是最开朗向上的少年,遭遇亲朋好友背叛,他依旧会接受所有的不好,亦会理解所有人的难处。
就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积极热爱生活的男人,如今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甚至她都无法作出同情,只觉得心疼。
被称为明剑峰心肠最硬的二师姐萧宜修,这一刻的疼痛竟然蔓延至整个心脏,她疼他所受的遭遇,疼他的无力,疼他面对既定的命运逃不开,躲不掉,被迫低下头颅,直面这些命运。
他就像一个走投无路的虔诚信徒,在向他最信仰的神明倾诉,祈求她的垂怜,祈求她最宝贵的心软。
“我本就配不上你,如今这般,我更是无法用真面目来见你。”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煎熬!”
萧宜修垂下眼,静静地听着他地诉说,等他停顿下来,她问道:“那你后悔吗?”
轻轻地,就像在问一个闹脾气的孩童,这个孩童愣了愣,喃喃道:“我从来都不后悔。”
“那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
萧宜修这次是看着他说的,无比认真,像是在说今日的饭很好吃,她很喜欢。
幻境渐渐消散,萧宜修看见了数米开外的人,他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有什么模糊了视线。
她就这么等着他,等着他朝她走一步,她想:就一步,哪怕就一步,她就可以原谅他,原谅他的不告而别,原谅他的冒失莽撞,原谅……他。
可他没有,岑山鸣就这么看着她,说了一句:“不是我。”
他从身后丢出一个人,正是昏迷过去的阮子洁,随后,他便离开了这里。
萧宜修静静站了好一会,收了纷杂的心绪,将阮子洁带回了他的寝殿。
做完了这一切,她没有去寻沐灵瑶,反而随意找了个山头,眺望远方。
师尊说过,若是心情不好,就看看风吧,它会带走你繁杂的思绪,在沉寂中,会找到更好的自己。
*
秘境内,寒月狠狠闭眼,用身子撑起了这一方链接,她咬牙将灵识汇入链接中,催动链接,那指引的方向,正是位于玉鸾谷最中心的位子。
“噗——”
找到了大致方向,寒月无力地单膝跪地。
身旁的裘单裘双两人面面相觑,没有动作。
寒月擦擦嘴角,抹去血迹,将灵力汇入腕带,下达了命令——集合前往,秘境中心!
柳音尘是最晚到的,等他落地,已经看到所有人都在等他。
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入了队伍。
寒月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到齐了,那我们就上山吧。”
“是!”
卜珊最为积极,同时裹得衣裳也是最多。
“待会找到他们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地方了,原本我还跟小师妹说可以在秘境内多闯闯,兴许能遇上什么机缘,结果这秘境竟然抽风,将他们三人留下,真是……”
乌雨琴及时打断道:“咱们还是别在人家的地盘说它的坏话吧,万一这秘境小心眼,又抽风了。”
“也是。”她只好瞪了一眼这个秘境。
跟着寒月的脚步慢慢往上走。
柳音尘在一旁听着,没多大反应,他还是比较庆幸这秘境抽风的。
但他不可能表现出来,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余光中看到了两个陌生的身影,这两人他从未见过。
一旁东张西望的卜珊看见了,凑过来在他身边说道:“师弟,认识这两人吗?”
柳音尘回过神来,看向卜珊摇了摇头。
“哎?你也竟然不认识。”
这态度让柳音尘有些迷,他道:“……我应该认识吗?”
卜珊摆了摆手,低声道:“你刚没来的时候,那个男生化作了你的样子,跟你还挺像的,若是我,定然是分不出。”
柳音尘一顿,狠狠皱眉道:“幻形术?”
卜珊诧异道:“你知道吗?”
柳音尘垂下眼,没说话。
他有点奇怪,卜珊问了一句后便没问了,他们两人本身也不是很对付。
她没在意,转身寻乌雨琴去了。
以至于她没看见,某人感受到她的离开,褪去了青涩,一双眼睛发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就像是,他们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