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夜色,林羽率着援军往主力遇伏的山谷赶,甲胄上的铜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勒住马,望着前方狭窄的谷口——两侧山壁陡峭,黑黢黢的崖缝里隐约能看到叛军的刀光,那是张将军旧部周奎的人马,据说此人最擅设伏,去年北线一战,曾凭着相似地形吃掉朝廷三千精兵。
“将军,谷里听不到厮杀声,怕是情况不妙。”副将压低声音,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羽没说话,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吹亮后晃了三下。片刻后,谷内也亮起三点微弱的火光——是主力部队约定的求救信号。他松了口气,指尖却仍抵着马鞍上的纹路:“周奎想把我们全困在谷里,用主力当诱饵,等我们往里冲时再封死谷口。但他忘了,叛军最缺的是粮草,肯定把辎重藏在谷后。”
他转头对身后的士兵下令:“一半人跟我去谷口佯攻,多敲锣鼓、举旗帜,把备用的空粮车推到阵前,让他们以为我们要跟主力汇合后持久战;剩下的人跟副将走,从左侧的羊肠小路绕到谷后,看到火光就烧他们的粮草,别恋战!”
士兵们迅速分兵。林羽带着人冲到谷口时,谷上突然传来周奎粗哑的喊声:“林羽!你那点伎俩骗不了我!再不投降,我就把你主力的人头扔下去!”话音刚落,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就从崖上滚下来,正是主力部队的哨兵。
“将军!”士兵们瞬间红了眼,就要往前冲。林羽按住剑柄,沉声道:“别中激将法!敲锣鼓,举旗!”
锣鼓声瞬间炸响,十几面“林”字大旗在火光中铺开,空粮车轱辘碾着石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谷上的叛军果然慌了——他们粮道早被截断,见朝廷军带着“粮草”来,还以为要长期对峙,不少人探着身子往谷口看,箭雨也乱了章法。
林羽躲在盾牌后,见叛军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副将那边应该快到谷后了。
此时谷后,副将带着士兵趴在草丛里,借着月光看清了叛军的辎重营:二十几堆粮草用油布盖着,十几个哨兵缩在帐篷里赌钱,只有两个放哨的靠在树旁打盹,腰间还挂着抢来的银饰,那是长安城外农户的样式。
“上!”副将低喝一声,士兵们如狸猫般扑上去,没等哨兵反应过来,就用布团堵住了嘴。一名士兵刚要点火,却被副将拦住——他指了指粮草堆旁的油桶,眼中闪着狠劲:“把油桶推到粮草堆中间,烧得更彻底!”
“轰!”火油遇火瞬间爆燃,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借着风势飘向谷口。谷上的叛军看到后方起火,顿时乱了阵脚:“不好!粮草被烧了!我们的粮只够撑两天了!”
周奎也慌了,他没想到朝廷军会绕后烧粮,嘶吼着下令:“快!下去把粮抢回来!”可没等叛军冲下谷,林羽就抓住机会,大喊:“冲!”
士兵们举着盾牌,踩着箭雨往谷内冲。谷内的主力部队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里面往外突围——他们被围了两个时辰,甲胄上全是血,有的刀都卷了刃,却依旧嘶吼着往前冲,为首的将领肩上插着箭,却仍挥舞着长枪,挑翻了第一个冲上来的叛军。
前后夹击之下,叛军的防线瞬间崩溃。周奎看着四散奔逃的手下,气得拔出佩剑砍倒身边的小兵,却被一名朝廷军士兵从背后刺穿了胸膛。他倒在地上,眼睛还盯着谷后的火光,嘴里喃喃着:“粮……没了……”
林羽冲进谷内,一眼就看到浑身是伤的主力将领。对方拄着长枪,单膝跪地:“末将无能,中了周奎的埋伏,多亏将军及时救援。”
“起来吧,先处理伤员。”林羽扶起他,目光扫过战场——地上散落着叛军的兵器,不少尸体还穿着百姓的衣服,那是他们抢来的,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和焦糊味,还飘着一丝劣质酒的味道,想来是叛军昨晚庆功剩下的。
他刚要下令清理战场,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名斥候骑着马奔来:“将军!勤王军到了,就在谷外!”
林羽心中一喜,连忙往谷外走。月光下,勤王军的旗帜迎风招展,为首的李将军翻身下马,拱手道:“林大人,我们来晚了!”
“不晚,正好赶上收拾残局。”林羽笑着回礼,目光却望向叛军逃窜的方向,“周奎的残部肯定会往黑石关撤,那里还有张将军的另一个心腹王虎,手里握着五千人,且多是骑兵。”
两人走进临时搭建的营帐,林羽铺开地图,指着黑石关西侧的山道:“王虎最看重骑兵冲锋,肯定会把主力放在正面。我们让勤王军从正面牵制,我带三百精锐,从西侧山道绕到关后,那里有个山泉,是黑石关的水源,我们断了水源,再配合正面进攻,定能拿下黑石关!”
李将军看着地图,点头赞同:“此计甚妙!只是西侧山道陡峭,怕是不好走。”
“我让人探过,山道虽陡,但有藤蔓可攀,夜里走正好隐蔽。”林羽顿了顿,想起刚才谷后看到的银饰,眼神沉了沉,“而且王虎的人跟周奎一样,军纪涣散,抢了不少百姓的东西,黑石关的守军心里早有怨气,我们只要攻进去,定能瓦解他们的军心。”
营帐外,士兵们正在收拾兵器、救治伤员,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和低语。林羽走到帐外,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深深吸了口气——声东击西虽成功了,但周奎只是张将军旧部的小角色,黑石关的王虎才是硬茬。他握紧佩剑,眼神愈发坚定:无论多难,都要打赢这一战,不仅要守住长安,还要把这些害民的叛军,一个个揪出来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