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皇帝,却见杨勇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脸上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杨勇的目光冷静得可怕,他甚至微微蹙了下眉头,似乎对火枪齐射的整齐度或者射速还有些不满意。
听到李密的喃喃,杨勇侧过头,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不然呢?乌合之众,仗恃人多,岂知时代已然不同?李卿,旧日的战争经验,该变一变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如同炸窝蚂蚁般溃逃的敌军,以及远处那座已然陷入混乱的南阳城轮廓,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帝王的决断和杀伐:“尉迟恭!程咬金!罗士信!”
“末将在!”
早已等得心急如焚、浑身热血沸腾的三员猛将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猛地抱拳怒吼,声若惊雷。
他们看着敌军溃败,早就按捺不住冲杀上去的渴望了。
“速率所有骑兵,给朕追击!狠狠地杀,不要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
杨勇的命令斩钉截铁。
“特别是朱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此獠走脱!其余溃兵,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得令!”三人兴奋得眼睛通红。
尉迟恭猛地一夹马腹,挥舞着铁鞭,声如洪钟:“弟兄们!跟老子冲啊!砍翻那群吃人的畜生!别让朱粲跑了!”
程咬金哇呀呀怪叫着,挥舞着大斧:“功劳就在眼前!谁抢到头功,老子请他喝一年酒!”
罗士信虽年轻,却同样战意昂然,银枪一指:“禁军铁骑!随我来!”
“轰——!”
隋军阵中,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千精锐骑兵,如同开闸的猛虎,瞬间奔腾而出!
马蹄声如同滚雷,震得大地轰鸣!
他们如同锋利的箭矢,狠狠楔入溃逃的敌军洪流之中!
刀光闪烁,铁蹄践踏!
原本就彻底崩溃的朱粲军,此刻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骑兵所过之处,如同热刀切黄油,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
许多溃兵根本不敢抵抗,跪地乞降,却被疯狂逃窜的人流冲倒踩踏。
哭喊声、求饶声、惨叫声、马蹄声、以及零星的、追击的火枪射击声……交织成了一曲末日般的交响。
…………
溃败,如同雪崩,一旦开始便无法阻止。
朱粲在一群心腹亲卫的拼死保护下,丢盔弃甲,甚至连那件可笑的龙袍都扯烂丢弃了,惶惶如丧家之犬,拼命抽打着战马,向着南阳城的方向亡命奔逃。
他肥胖的身躯在马背上颠簸,脸色煞白,冷汗如雨,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回城里!凭借城墙,或许还能多活一会儿!
然而,他低估了隋军骑兵的速度,也高估了自己军队的秩序。
通往南阳城的道路上,挤满了惊慌失措、互相践踏的溃兵,严重阻碍了他的速度。
而身后,尉迟恭、程咬金、罗士信如同索命的阎罗,率领着隋军铁骑,已经越来越近!
那黑色的洪流所到之处,如同死神过境,留下一条血肉铺就的道路。
“挡住!给朕挡住他们!”朱粲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嘶吼着命令身边的亲卫去断后。
然而,此刻生死关头,所谓的忠诚早已荡然无存。
一些亲卫下意识地放缓了马速,眼神闪烁,甚至有人开始悄悄脱离队伍,试图混入溃兵中逃命。
“陛下!快走!进城就安全了!”
只有少数几个真正死忠的将领,还在拼命催促,挥舞兵器试图组织起一点点可怜的抵抗。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尉迟恭一马当先,如同黑色的旋风,手中铁鞭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挡路的溃兵和试图抵抗的朱粲亲卫,挨着就死,碰着就亡,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朱粲恶贼!纳命来!”尉迟恭的咆哮如同惊雷,震得朱粲肝胆俱裂。
程咬金则从另一侧包抄过来,大斧左劈右砍,杀得血肉横飞,哇哇大叫:“老黑!别独吞!给俺老程留条胳膊!”
罗士信年轻气盛,枪法如龙,专门挑杀那些穿着稍好、试图指挥的敌军头目,精准而高效。
眼看着隋军骑兵就要追上来,朱粲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对身旁一名心腹将领吼道:“快!放箭!射他们的马!射死他们!”
那将领一愣,看着身后潮水般涌来的隋军铁骑,以及混在溃兵中难以瞄准的目标,脸上露出难色:“陛下……这……敌我混杂……”
“废物!”朱粲气得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就在这时,罗士信瞅准机会,猛地张弓搭箭——作为一名猛将,他同样精于骑射——弓弦响处,一支利箭如同流星,直奔朱粲的坐骑!
“唏律律!”
战马悲嘶一声,臀部中箭,吃痛之下人立而起,猛地将肥胖的朱粲掀翻在地!
“陛下!”
“保护陛下!”
朱粲的亲信死忠们见此情形,一阵大乱,慌忙都想着下马救驾。
但就这么耽搁一小会儿,死神已经降临!
尉迟恭和程咬金几乎同时杀到!
“哈哈哈!俺老程的功劳!”
程咬金大喜,抡起大斧就朝着朱粲身边的亲信们看砍去。
尉迟恭也不甘示弱,挥动铁鞭一阵抽打。
“啊!”
“疼死我啦!”
朱粲的亲信们拼死也没能救起朱粲,反倒把性命搭了进去。
不消片刻,朱粲的亲信死的死、逃的逃。
程咬金看着还在地上翻滚挣扎、摔得七荤八素的朱粲,抡起斧子照着头劈去,打算将他砍死。
“且慢!陛下要活的!”
尉迟恭眼疾手快,铁鞭一格,架住了程咬金的大斧,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抓活的!”尉迟恭对身后亲兵吼道。
几名如狼似虎的隋军骑兵立刻跳下马,扑向摔得晕头转向、毫无反抗能力的朱粲,用早已备好的牛皮绳,将其捆得如同待宰的肥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