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宇文恺的心中激荡不已!
若是将来大隋到处都有轨道的话,那将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对于国力、军力的提升,将是颠覆性的!
或许……或许,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旬日便可至也说不定!
自己若是能完成……不,参与到这一奇迹般的壮举之中,将来定然会名垂青史呀!
想到这里,宇文恺再也把持不住,立刻跪地叩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陛下,真乃天纵奇才!此乃……此乃再造乾坤之奇思啊!臣远不能及也!”
杨勇有些惊讶,这宇文恺平时都是一副稳重做派,今日却如此失态。
他连忙扶起宇文恺道:“宇文爱卿快快请起!”
宇文恺起身道:“谢陛下!臣以为,虽然此策实施起来千难万难,但其利在千秋!臣以为,绝对值得一试!”
杨勇对于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既能认识到困难,又能看到巨大潜力并愿意去尝试的专业人士。
“困难必然很多,材质、工艺、铺设、维护、成本……皆是问题。”
杨勇沉声道,“故而,朕之意,并非立刻全国铺开。而是先行试验!”
他手指蘸了点墨,在图纸旁写下“实验线”三个字。
“宇文爱卿,朕命你,即刻抽调将作监最得力之工匠,组成专案班子。在洛阳近郊,寻一段地势平坦、长度约……五里左右的地段,给朕实地铺设这样一条实验轨道出来!”
他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材质不拘一格,可用硬木为基包铁边,也可尝试直接铸造铁轨!只有不断试验,不断改进,方能有所结果!朕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数据:需要多少物料、多少人工、铺设耗时几何、不同载重的车辆在上行驶,速度、省力程度究竟能提升多少!遇到的所有问题,一一记录,逐一攻克!”
“臣!遵旨!”宇文恺挺直腰板,大声领命,仿佛年轻了十岁,浑身充满了干劲。
几位大匠也纷纷跪地:“小人等必竭尽所能,不负陛下重托!”
太子杨俨在一旁,看着父皇寥寥数笔、一番话语,便让这些帝国最顶尖的工匠们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兴奋激动,心中对父皇的崇拜之情更是无以复加。
他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好好督办此事,他要亲眼见证这或许将改变帝国命运的奇迹之路从无到有的过程。
…………
【山东郓城,隋军大营】
与此同时,就在杨勇在洛阳开启他的轨道试验之时,山东郓城的隋军大营,一片人马来往匆忙的景象。
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经依据李靖的方略,高效地运转起来。
旌旗招展,号角连营。
一队队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进行着紧张的操练,尤其是针对南方水网地带可能遇到的巷战、登陆战进行针对性演练。
火枪营的射击训练更加频繁,李安甚至专门划出一片区域,模拟城镇街巷,让士兵们适应在复杂环境下快速装填、瞄准、交替射击。
中军大帐内,信使进进出出,将一道道命令传递出去。
尉迟恭和程咬金已经点齐了两万兵马,其中包含五千骑兵和一千火枪手,浩浩荡荡,做出大张旗鼓向西运动的态势,兵锋直指左才相盘踞的苏鲁交界山区。
巨大的声势毫不掩饰,战鼓擂动,烟尘冲天,故意让左才相的探马看得清清楚楚。
“报——!博山公!不好了!隋军大将尉迟恭、程咬金率数万精锐,朝着我们这边杀过来了!看架势,是要拿我们开刀啊!”
黄家岭山寨内,左才相听到探子带着哭腔的汇报,惊得直接从虎皮交椅上滑了下来,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什……什么?!这么快?!”他声音尖利,充满了恐慌和不甘。
王薄在一旁,也是手心冒汗,急声道:“左公!此刻不是纠结之时!隋军势大,火器犀利,硬抗绝无胜算!快做决断!是战是走,还是……还是另寻他路?”
左才相瘫坐在椅子上,肥肉乱颤,脑中一片混乱。
战?那是自寻死路。
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北边是隋军,南边是杜伏威,西边……西边是李唐的地盘,人家会收留自己这丧家之犬吗?
投降?
杨勇会接受吗?
会不会像处置朱粲那样处置自己?
就在他犹豫不决、山寨内人心惶惶之际,裴行俨率领的五千精锐轻骑,已经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运动到了杜伏威势力和李子通势力交界的区域。
他并没有主动攻击,而是如同狩猎的狼群,潜伏下来,严密监视着两边的一举一动。
偶尔故意暴露行踪,引得双方边境守军紧张万分,互相猜忌是不是对方引来的隋军。
而罗艺,则带着一支精干的小型使团,携带着杨勇的抚诏和丰厚的条件,化妆成商队,秘密踏上了前往皖南和海陵的路途。
他的任务至关重要,若能成功说服汪华和臧君相倒戈或中立,无疑将在江淮诸雄之间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李密的情报网络也全力运转起来,无数的细作、探子如同沙子般渗入江淮各个地区搜集情报。
他们沿途还散播着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
“隋帝仁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归顺者皆有封赏!”
“李靖大军百万,不日即将南下,踏平左才相!”
“杜伏威早已暗中勾结隋廷,欲吞并诸位英雄!”
“李子通荒淫无道,士卒离心离德……”
各种风言风语在江淮各路豪强本就脆弱的联盟关系和互信基础上,蔓延开来,加剧着彼此的猜忌和恐惧。
整个江淮地区,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着隋军战略的展开和《隋报》的持续发酵,各地、各阶层的人们,以其最本真的反应,勾勒出了一幅乱世下的众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