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含温的决定,在星温布语高层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却无人能动摇其分毫。他将宗门日常事务的最终裁决权,正式暂托于首席情报长老顾得住,并言明若有连顾得住都难以决断的惊天大事,可点燃特制信香,沟通位面守护者明一章。如此安排,可谓思虑周全,既保证了宗门运转的效率,又留下了应对极端情况的终极后手。
顾得住深感责任重大,那张敦厚的脸上写满了肃穆,对着月含温深深一揖:\"宗主放心,顾某必竭尽全力,守好宗门,等待宗主归来!\"
月含温微微颔首:\"有劳了。\"
凌绝意上前一步:\"宗主,此行凶险,不如让我代您前往?\"
月含温摇头:\"此事非同小可,我需亲自确认。\"
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在离开前,去了一趟红水森林的木屋。
屋内一切如旧,静谧得只能听到锦星墨平稳却微弱的呼吸声。月含温坐在床边,执起那只微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静静地看了许久。霜白的发丝垂落,与锦星墨的黑发无声交织。
\"星墨,\"他低声开口,声音是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流露的极致温柔,\"北境有些异动,我需亲自去查探一番。不会很久……你在这里,好好的。\"
他俯下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在那枚永恒的守护印记旁,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一场好梦。
然后,他毅然起身,为锦星墨仔细掖好被角,又检查了一遍木屋周围的守护禁制,确认万无一失后,这才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消失在木屋之外。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星温布语山门之外的云端。凌绝意与顾得住早已在此等候。凌绝意依旧是那副沉稳刚毅的模样,周身气息浑厚,已是化神中期巅峰。而顾得住,虽然修为仍是元婴后期,但其掌控的情报网络与洞察力,便是此行不可或缺的助力。
\"宗主。\"两人齐声行礼。
\"走吧。\"月含温淡淡道,甚至未曾运转灵力,只是意念微动,三人周身便被一层柔和而磅礴的月华清辉笼罩,下一刻,已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撕裂云层,以远超寻常化神修士想象的速度,朝着极北之地疾驰而去。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自动为其让路,没有丝毫阻隔与波动。
凌绝意与顾得住心中皆是一震。凌绝意忍不住传音给顾得住:\"宗主的修为……深不可测。\"
顾得住凝重回应:\"确实,远超我等想象。\"
路途遥远,但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数个时辰之事。
越往北,气温骤降,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寒风如刀,卷起漫天冰晶。寻常修士在此,若无特殊功法或法宝护体,只怕顷刻间便会冻毙。但对于月含温三人而言,这点寒意不过是清风拂面。
终于,那片建立在巨大冰川之上的\"冰魄哨所\"映入眼帘。哨所通体由万年玄冰砌成,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寻找,极难发现。
值守弟子寒岳早已得到传讯,带领着哨所内其余几名轮值弟子,恭敬地迎候在哨所之外。当看到月含温那标志性的霜发与清冷绝尘的身影时,所有弟子都激动得难以自持,纷纷躬身行礼,声音因激动和寒冷而微微发颤:\"拜见宗主!拜见凌长老、顾长老!\"
月含温微微抬手,一股温和的力量便将众人托起。\"不必多礼。寒岳,带路,去观测点。\"
\"是!宗主请随我来!\"寒岳强压激动,连忙在前引路。
进入观测室,月含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巨大的窥天镜法阵之上。镜面上,代表着极北深处那道空间裂隙的光点,正在以一种异常的频率闪烁着,周围的空间能量图谱呈现出混乱而规律的波纹。
\"宗主,就是这里。\"寒岳指着窥天镜,将之前记录的数据和那缕微弱意念再次播放出来。
那断断续续、充满痛苦与绝望的求救意念再次回荡在观测室内:\"救……救……\"、\"阻止……它……\"、\"代价……毁灭……\"
凌绝意和顾得住眉头紧锁,仔细感知着。凌绝意沉声道:\"这意念……很纯粹,不似作伪,但其中的绝望感,令人心悸。\"
顾得住则更关注数据:\"波动源头确实在裂隙深处,能量性质未知,非暗影,非已知的任何位面能量。其传递方式,更像是一种本源意识的哀鸣。\"
月含温静立镜前,双眸微阖,并未去看那些数据图谱,而是将自身那浩瀚如海的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般,缓缓探出,跨越无尽冰川,精准地投向那空间裂隙的所在。
他的神识感知,远比窥天镜更为直接、更为深邃。
他\"看\"到了那道横亘在虚空与冰川之间的巨大裂痕,如同世界的一道伤疤,周围还残留着当年封印的法则之力。而在那裂痕的最深处,超越那狂暴的虚空能量,他清晰地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神圣气息的生命波动!那波动正被一股充满毁灭与吞噬意味的、暗红色的诡异能量死死缠绕、侵蚀,如同被毒蛇缠住的幼鹿,正在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哀鸣。
而那股暗红色的毁灭能量,给他一种隐隐的、极其不舒服的熟悉感,并非暗影,却同样充满了负面的死寂与贪婪。
月含温猛地睁开双眼,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不是陷阱。\"他断言,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是某个古老存在,正在被某种东西吞噬、毁灭。它在向我们求救。\"
他顿了顿,看向凌绝意和顾得住,语气不容置疑:
\"我需靠近裂隙,亲自接触那道意念,弄清缘由。你们在此策应,监控周围,若有异变,随时接应。\"
\"宗主,太危险了!\"凌绝意急道。靠近不稳定的空间裂隙,即便是化神修士,也随时可能被卷入空间乱流,万劫不复。
顾得住也劝阻:\"宗主三思!不如先派傀儡探查?\"
月含温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无妨。\"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观测室,身影已化作一道璀璨的月华,无视了外界的极寒与风暴,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径直朝着那散发着不祥波动的空间裂隙核心,疾射而去!
其速度之快,气势之决然,让凌绝意和顾得住都来不及再劝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月华消失在茫茫风雪与扭曲的空间背景之中。
凌绝意急道:\"快!启动所有监测法阵!\"
顾得住立即回应:\"我已调动情报网全力监控!\"
月含温,已亲赴险境,只为探寻那异动背后的真相,以及那冥冥之中,或许存在的一线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