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义愤填膺，嘴里数落着周国强的往往。
“露露妹子，俺这几年其实....”
邢秀妍将这几年憋在心里的怨气一股脑的吐露出来，说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露露妹子，这些话俺憋在心里太久了，说出来心气顺了不少。”
宁露露一把抱住邢秀妍：“秀妍姐，以后你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嗯。”
到家的时候喉咙都干了，一人咕咚咕咚喝了一大茶缸水，好在之前大锅里温着水，两人简单洗漱后就钻进了被窝。
“秀妍姐，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没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嗯。”
邢秀妍应了一句，翻身背对着宁露露，闭上了眼睛，“骗子。” 她咬着牙无声骂了句，眼泪却不争气地砸在碎花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宁露露倒头就睡，不知道其他几家一夜未眠。
沈娇娇看着缩在陆瑾城怀里小声抽噎的豆豆，一时间头都大了。
明明直到吃完晚饭都是好的，她也十分欢喜豆豆这孩子好带，没想到临睡觉了给她来这么一出。
“呜呜，妈妈，妈妈....”
豆豆小手紧紧的攥着陆瑾城的衣襟，泪水将衣襟打湿。
“哦哦哦，豆豆乖，先睡觉好不好？”
“明天舅舅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陆瑾城轻声哄着，看着豆豆这可怜的小模样更是心疼不已。
“好。”
豆豆哽咽两声，点了点小脑袋，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亮晶晶的。
闻言沈娇娇也松了一口气，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政委看见赵玉兰这么晚才回来，披着衣服起身倒了杯凉白开：“咋回事？这么晚还找你？”
赵玉兰接过大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摆摆手：“小虎子呢？”
“睡的正香呢。”
“老李，你当初还说看好周国强那小子，我看他就是个拎不清的。”
“咋回事啊？媳妇你快说说。”李政委有些摸不着头脑，讨好的给赵玉兰捏了捏肩膀。
“哼，周国强那小子表面看着老实，背着秀妍跟别的女人孩子都有了，现在还要跟秀妍离婚。”
“这么畜生？！”
赵玉兰白了身后捏肩的李政委一眼，“可不是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嘿嘿嘿，媳妇，这小子就交给组织吧，组织肯定会查明真相，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哼，这还差不多。”
秀妍好歹是她们姐妹，赵翠娥是个什么玩意？也敢欺负到她们人的头上？
凌晨五点半，周国强攥着那几张糙纸的手沁出细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国强哥，再磨蹭食堂该开饭了。” 赵翠娥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柴火熏过的暖意。
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却被熨烫得平平整整。
周国强猛地回头，看见她怀里抱着小声，一双眼睛通红，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周国强喉结滚动了两下，将纸张随意叠了几下揣进兜里，抬手碰了碰小声白嫩的脸蛋，抬起眼时，满眼温柔，柔声开口：“翠娥，等我。”
“嗯。”
赵翠娥扬起笑脸，重重的点头。
她无名无分跟在周国强身边，甚至还为他生下了儿子，就是为了这一天。
政委办公室。
李建国脸上沟壑分明，此刻正捏着支红铅笔，在晋升名单上圈圈点点。
看到周国强进来，他笔尖一顿，在 “周国强” 三个字旁边重重画了个叉。
周国强喉咙发紧，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挺直脊背，迈着沉重却坚定的步伐走向桌前。
他的鞋子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坐。” 李建国往搪瓷缸里续了热水，白汽裹着茶梗的涩味漫开来，抬眼扫了一眼周国强，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大清早的来找我啥事？”
周国强的视线落在那缸热茶上，水汽模糊了他的眼。
“政委，我是来交这个的。” 他把那几张纸推过去，纸张边缘被热气熏得微微发卷。
看到离婚申请书五个字，李建国捏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褐色的茶水溅在军绿色裤腿上。
他盯着申请书上的指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建国的声音沙哑，指节敲得桌面咚咚响。
“我不能让她再受委屈。” 周国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
李建国突然站起来，鞋子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他从铁皮柜里翻出个牛皮本，哗啦啦翻到某一页：“早就有人反映你跟赵翠娥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起初我还不信，周国强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把本子拍在桌上，封皮上的红五角星晃得人眼晕。
周国强的拳头 “咚” 地砸在腿上，声音发紧，喉管像是被冻住了，“我不能让她被人戳脊梁骨。”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咳嗽。
李建国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火苗 “腾” 地窜起来，映得他眼底一片赤红。
周国强盯着杯子里沉浮的茶梗：“政委，我和翠娥是真心的。”
“真心就能不管老婆了？” 李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搪瓷杯里的水溅出几滴。
周国强的声音有些发紧，“我很感激她，但我跟她早就没共同语言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柴米油盐，我们根本没法交流。”
“交流？” 李建国指着窗外，“赵翠娥能得知你已婚的情况下无名无分跟着你，你跟她有共同语言？周国强我告诉你，一旦查明事实，你们都是要受处分的！”
李建国盯着他看了足足三分钟，突然重重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半包香烟。
他抽出一支塞给陈建军，自己也点了一支，烟雾缭绕中，“你这是在拿你的前途开玩笑，何况你这样做对得起邢秀妍同志吗？”
周国强夹着烟的手在发抖，烟灰落在洗得发白的军裤上。
“政委，我意已决。” 周国强猛吸了一大口烟，将没吸完的烟摁在炉壁上，火星溅起来又很快熄灭。
他转身往门口走，军靴踩在碎渣上嘎吱作响。
“唉~希望你不要后悔。”
李建国将烟掐灭，剩下的半根装回铁盒子里，看着桌上的离婚申请无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