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露露眼珠一转，笑嘻嘻的看向成斯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成团长去养殖队参观一番。”
成斯年宠溺一笑，揉了揉宁露露的发顶：“淘气。”
宁露露把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眼角的笑纹却挡不住暖意：“斯年，你走快点，再磨蹭太阳都要爬到杆顶了。”
成斯年拎着军绿色挎包，步伐沉稳地跟上宁露露的脚步，穿着笔挺的军装在土路上踏出规律的声响，目光扫过路边刚冒芽的沙棘，喉结动了动：“急什么，养殖场又跑不了。”
“那可不一样。” 宁露露回头瞪他一眼，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乱舞，“前几天张叔还说，丑东西领着小的们学会逮田鼠了，你当团长的不得去给功臣们鼓鼓掌？”
成斯年低笑一声，加快脚步与她并肩。
去年团里决定搞养殖场时，谁也没料到会把主意打到他媳妇身上。
更没人想到，宁露露带来的那只藏狐，如今竟成了养殖场的 “编外军官”。
土路尽头渐渐显出木栅栏的轮廓，混着鸡鸣猪哼的喧闹声飘过来。
宁露露眼睛一亮，拽着成斯年的胳膊往前跑：“你听，是新来的芦花鸡在叫，上礼拜刚孵出来的，现在怕是长齐绒毛了。”
刚到栅栏门口，一道银灰色的影子突然从垛草堆后窜出来，带着股子风直扑宁露露脚边。
丑东西尾巴蓬松得像朵大菊花，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前爪扒着她的裤腿左右蹭，雪白的肚皮往地上一翻，露出粉嫩的肚皮。
“哎哟，我们丑东西想我了？” 宁露露蹲下身，指尖挠着丑东西的肚皮，引得它舒服地眯起眼，四条腿蹬来蹬去。
成斯年站在一旁，看着这只在训练场上能把野兔追得团团转的狐狸，此刻像团软乎乎的毛球在他媳妇脚边撒娇，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这小东西，倒是会看人下菜碟。”
“它懂什么，就是想我了。” 宁露露刮了下丑东西的鼻子，“去，把你的兵叫来给团长看看。”
丑东西像是听懂了，噌地从地上跳起来，对着养殖场深处叫了两声。
没过多久，七八只大小不一的藏狐从各个角落钻出来，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跑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蹲坐在地上，尾巴整齐地圈在身前。
“嚯，这纪律性，比新兵连的小鬼还好。” 成斯年挑眉，语气里带着赞许，“上个月后勤处报上来，说仓库的老鼠少了八成，想来是你们的功劳了。”
宁露露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不光抓老鼠，还能帮着看场子，捕猎呢。”
“之前有只野羊想闯进来啃树苗，被丑东西带着队追出去二里地，最后给战士们加了餐。”
说话间，养殖场的老张提着饲料桶从鸡舍那边过来，老远就喊：“宁技术员来啦？快看看这窝小猪，昨天刚生的，一个个壮实着呢！”
出了邢秀妍那事情之后，王处长给养殖场找了几个退伍老兵来守着，生怕再出现类似恶性事件。
“张叔吃了吗？” 宁露露笑着迎上去，“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爱人成斯年。斯年，这是负责牲畜饲养的张师傅，经验可足了。”
成斯年挑挑眉：“张排长，好久不见。”
“你小子，如今可了不得，成团长喽~”
成斯年憨厚一笑：“在您面前还是当初的那个新兵蛋子。”
宁露露这才知道老张是成斯年刚入伍时候的排长，四十多岁因伤退役，被安排到养殖场。
老张黝黑的脸上堆起笑纹，指了指身后的猪圈，“团长快瞧瞧，这几头杂交的崽子，才一天就会抢奶吃了。宁技术员教我们搞的人工授精，真是顶用！”
宁露露走到猪圈边，看着铺着干草的圈里，几只粉嘟嘟的小猪挤在母猪肚子底下，哼哼唧唧地拱来拱去。
她拿起墙角的长柄刷子，蘸了点温水给最瘦小的那只擦了擦耳朵：“这只后出生的总抢不过哥哥姐姐，得多照看些。”
“还是你心细。” 老张感慨道，“去年刚搞养殖场时，我还琢磨着咱们这戈壁滩能养出啥来。现在你看看，鸡下蛋比谁家都勤，猪长得比谁家都快，连野物都能圈养着繁殖，真是神了！”
“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你说要给鸡舍搞地暖，好多人说你异想天开。”
老张黝黑的脸上笑出朵花，“现在看看，咱们的蛋鸡冬天都不停产，隔壁团的后勤主任上周还来取经呢。”
“那是他们不懂科学。”宁露露淡淡一笑。
她手中可是有几代人，踩过各种坑总结出来的经验，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你小子能遇到宁技术员是你的福气，可要好好珍惜，去年养殖队经费紧张的时候，宁技术员愣是带着大家用废弃的弹药箱改鸡笼，把食堂剩下的泔水发酵成饲料，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宁露露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张叔，带我们去看看野物区吧，我听说之前抓的那几只野猪，现在温顺得跟家猪似的。”
“呵呵，好，跟我来。”老张笑呵呵的在前面带路。
穿过养鸡场，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里，几只灰褐色的野猪正在晒太阳。
看到有人过来，最大的那头公猪抬起头哼了两声，却没像刚来时那样暴躁地冲撞围栏。
“这可是丑东西的功劳，” 宁露露揉了揉趴在脚边大脑袋，“刚开始这些野猪见谁咬谁，丑东西就天天隔着网跟它们对峙，后来居然压制住了，现在见到它野猪都恭恭敬敬的。”
成斯年看着那和谐的画面，忽然想起件事：“对了，昨天师部打电话来，说要在全师推广咱们的养殖场经验，让你准备个发言稿，下个月去师部开会。”
宁露露愣了一下，脸瞬间红了：“我去开会？我哪会说这些啊。”
“怎么不会？” 成斯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鼓励，“你讲讲怎么把藏狐训练成‘巡逻兵’，怎么让野鸡在戈壁滩上下蛋，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本事。”
老张在一旁帮腔：“就是啊宁技术员，您可得去！让全师都瞧瞧，咱们军嫂不光能洗衣做饭，还能搞养殖当技术员！”
正说着，丑东西突然叼着个东西跑过来，把爪子里的野鸡蛋往宁露露脚边一放，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宁露露捡起鸡蛋，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又捡着宝贝了？行，晚上给你加个餐，煮鸡蛋吃。”
丑东西立刻兴奋地摇起尾巴，转身对着其他藏狐叫了两声，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奖励。
那些藏狐也跟着骚动起来，有的原地打转，有的用爪子刨着地，惹得几人顿时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