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很,军绿色的吉普车在土路上颠簸着,他余光扫过副驾驶座上的宁露露,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放在膝头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带着熟悉的暖意:“咱们去甘市里逛逛,也是让你松快松快。”
宁露露笑着点点头。
吉普车驶过一座石拱桥,远处隐约能看到几栋红砖楼房,烟囱里冒着淡淡的青烟。
宁露露望着窗外,眼里满是新奇,她嫁给成斯年将近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部队家属院,偶尔去附近县城 。
还是第一次看看六十年代的甘市,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 “抓革命,促生产” 的标语,偶尔能看到穿着工装的工人骑着自行车经过,车后座上绑着饭盒,叮当作响。
“快到了,前面就是百货商店。” 成斯年 放慢车速,指着前方一栋三层高的楼房说。
那栋楼的外墙是米黄色的,正门上方挂着块红底黄字的木牌,上面写着 “东方红百货商店”,字体遒劲有力,门口还摆着两盆开得正艳的一串红,看着格外热闹。
刚走进百货商店,宁露露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一楼是日用品区,货架摆得整整齐齐,上面贴着白色的标签,写着商品名称和价格。
天花板上挂着几盏白炽灯,昏黄的灯光洒下来,照亮了货架上的搪瓷盆、铝制饭盒、肥皂和雪花膏....
空气里混着肥皂的清香和布料的味道,还有远处柜台传来的算盘声,噼里啪啦的,格外有烟火气。
“同志,请问布匹区在几楼?” 成斯年 走到门口的服务台,对着里面一位穿着灰色制服,戴着红袖章的女同志问道。
那女同志抬头看了看他,见他穿着军官服,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同志您好,布匹区在二楼,楼梯在那边。您是给家属买布做衣服吧?最近刚到了一批沪市产的灯芯绒,颜色可正了!”
成斯年点点头道了声谢,回头冲宁露露招手:“走,先去楼上看看 。”
“好。”宁露露甜甜一笑,跟着他往楼梯走,脚步有些轻快。
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咯吱作响,扶手上包着一层红漆,被人摸得发亮。
二楼的布匹区比一楼更热闹,几个女同志正围着柜台挑选布料,手里拿着布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柜台后面的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胸前别着 “先进工作者” 的徽章。
她见成斯年和宁露露过来,连忙笑着迎上来:“两位同志,想看点什么布?我们这儿有棉布、灯芯绒、还有刚到的的确良,都是紧俏货。”
成斯年侧头看向宁露露:“媳妇,你看看喜欢哪个?”
宁露露的目光落在柜台里的灯芯绒上,那布是深绿色的,摸上去又厚又软,纹理清晰,看着就暖和。“这灯芯绒多少钱一尺?” 她轻声问道。
售货员拿起布样递给她:“同志好眼光,这是沪市产的灯芯绒,一尺一块二,要多少?做件外套的话,大概要六尺。”
宁露露心里算了算,六尺就是七块二。
还没等宁露露看开口,成斯年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宁露露给缝制的钱包:“同志,给我扯六尺灯芯绒,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里子布。” 他说着,回头对宁露露眨了眨眼:“别心疼钱,你爱人我奖金到手了 。”
宁露露轻轻扯着成斯年的袖子,甜甜 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顿!”
成斯年按耐住想要捏宁露露脸蛋的手,宠溺一笑:“嗯嗯,我挣钱就是给你花的 ,随便宰。”
两人正说着,就见售货员麻利地拿出尺子,在布卷上量好尺寸,用剪刀 “咔嚓” 一声剪下来,又找了块浅灰色的棉布当里子布。
“一共是七块二加两块四,总共九块六。同志,您有布票吗?”
成斯年 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布票递给她,部队每个月都会发定量的布票,他自己用不上,都攒着给宁露露 。
售货员接过布票和钱,用算盘算了算,然后把布包好,递到宁露露手里:“同志,您拿好,这布质量好,耐穿又暖和,现在穿正合适。”
宁露露抱着布包,心里暖暖的,指尖都有些发烫。
“给我吧。”成斯年顺手接过布包拿在手里,“去服装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成衣。”
“嗯嗯。”她跟在成斯年身后,又去了服装区。
服装区的货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列宁装,中山装,还有小孩子穿的罩衣....
成斯年指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看向身侧的宁露露:“这件怎么样?颜色衬你。”
宁露露笑着打量着挂在架子上的衣服。
旁边的售货员笑着说:“同志,您爱人眼光好,这白色衬肤色,您这么白 ,皮肤这么好,穿上肯定合适,最近好多年轻媳妇都买呢。”
成斯年听后,直接让售货员包起来:“行,再拿条那个黑色的裤子,都拿我媳妇的尺码。”
两人溜达几圈,又给宁露露买了几身衣服和一双小皮鞋,一双小白鞋 。
买完衣服,成斯年又带着宁露露去了三楼的饰品区。
三楼比一二楼安静些,主要卖发卡、围巾、袜子这些小物件。
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发卡,有塑料的,有金属的,还有上面镶着小珠子的。
宁露露的目光落在一个银色的发卡上,那发卡是梅花形状的,边缘打磨得很光滑,看着很精致。
“喜欢这个?” 成斯年注意到她的目光,伸手拿起那枚发卡,递给她:“试试。”
宁露露接过发卡,小心翼翼地别在头发上,对着柜台后面的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女人,穿着深蓝色的碎花袄 ,头发上别着枚银色的梅花发卡,眉眼间带着几分羞涩,又透着几分欢喜。
“真好看。” 成斯年忍不住称赞道。
旁边的售货员也笑着说:“同志,您爱人戴上这发卡真精神,这可是最近最时兴的样式,昨天刚到的货,就剩这几个了。”
成斯年直接对售货员说:“这个发卡我要了,再拿两双尼龙袜子,肉色的。”
宁露露拉了拉他的袖子:“不用买袜子,我还有呢。”
成斯年拍了拍她的手:“那都是去年的了,该换双新的了,尼龙袜子穿着舒服。”
买完发卡和袜子,两人提着东西下了楼,刚走到一楼,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宁露露下意识的看过去 。
成斯年瞥见宁露露的动作,提着 大包小包带着她直奔糕点柜台,柜台里摆着桃酥,饼干..还有各种各样的糖果。
“同志,给我称一斤桃酥,再来一斤奶糖....” 售货员拿起一个油纸袋,用勺子舀起桃酥,放在秤上称了称:“一共五块三毛 二,您有糖票吗?”
成斯年点点头,从钱包里掏出糖票和钱递给她。
宁露露无奈的看着成斯年的动作,空间里面这些零嘴多的是,她都有点吃够了,不过她男人为她“一掷千金”的模样真是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