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修营的泥地里，灵汐像条被抽走骨头的野狗，蜷缩着一动不动。新云华——如今该叫清月了，正踩着她的手背来回碾，宫装下摆沾了泥也不在意，只盯着灵汐手腕上没褪干净的淡色疤痕笑。
“师姐，你之前用相柳戾气蚀人灵脉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有今天？”清月的鞋尖戳进灵汐背上的伤口，看着她疼得浑身抽搐，声音却软得像棉花，“你看，这锁灵咒我戴在脖子上，神尊说好看，你当初戴在脚腕上，多寒酸啊。”
灵汐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断腿在泥里蹭出两道血痕，想抬眼却连眼皮都重得掀不开。她背上被碎砖砸出的伤口还在渗血，被清月踩过的手背更是疼得发麻，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冷——她以为自己会被打死，却没想到连死都是奢望，还要被这样折辱。
“怎么不说话？”清月蹲下身，手指掐住灵汐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是不是觉得委屈？也是，你之前仗着神尊的宠信，把仙修营的人折腾得够呛，现在轮到你了，就受不住了？”
灵汐的眼球动了动，浑浊的眼里映出清月精致却狠毒的脸，突然拼尽全力想咬她的手，却被清月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清脆的响声在营里回荡，灵汐的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不知好歹！”清月站起身，抬脚就要往灵汐心口踹，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她回头一看，东华正站在身后，金瞳里的黑雾没散，身上还带着刚从城主府来的寒气。清月立刻收了戾气，软着声音道：“神尊，您怎么来了？我就是……就是教训一下师姐，让她知道规矩。”
东华没看她，目光落在地上的灵汐身上——灵汐的脸肿了半边，嘴角流血，背上的伤口翻着红肉，断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歪着，可他眼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淡淡开口：“清月，别给人打死了。”
清月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神尊放心，我不会打死灵汐师姐的，就是让她长点记性。”
“不是让她长记性。”东华松开她的手腕，蹲下身，指尖挑起灵汐的下巴，黑雾在指尖绕了圈，却没碰她的伤口，“她的灵脉虽然废了，但肉身能扛住相柳和玄螭的副作用，留着还有用——我还得用她的身体当容器。”
这话像道惊雷砸在灵汐耳边，她猛地睁大眼睛，浑浊的眼里闪过丝难以置信。原来她活着，不是因为东华心软，而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是个随时能备用的“罐子”。她想嘶吼，想质问，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最后一口血没忍住，喷在了东华的衣摆上。
东华皱了皱眉，嫌恶地松开手，用灵力擦掉衣摆上的血渍：“把她拖去偏殿，找个医修把她的伤处理好，别死了。”
“是。”清月连忙应下，挥手让两个妖兵过来，又特意叮嘱，“轻点拖，别碰坏了神尊要用的东西。”
妖兵们架着灵汐往偏殿走，灵汐的目光死死盯着东华的背影，眼里满是绝望——她这辈子，从成为容器的那天起，就注定是任人摆布的物件，连死都由不得自己。
东华没再看灵汐一眼，转身往城主府走，清月连忙跟上，还故意凑到他身边，指尖蹭过他的胳膊：“神尊，您刚才说要用灵汐师姐当备用容器，是不是……担心我这边出什么岔子？”
东华侧头看她，金瞳里闪过丝兴味：“你倒聪明。不过你比她强，只要你安分，就不用怕她抢你的位置。”
清月立刻露出讨好的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神尊放心，我肯定安分，还会帮神尊好好收纳副作用。”
两人回到城主府，殿里的烛火早就被侍女点上，暖黄的光映着满殿的锦缎，却照不进东华眼底的黑雾。清月很识趣，主动上前为东华宽衣，指尖的动作轻柔，还时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他的神色。
东华没拒绝，任由她动作，等黑雾裹住两人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炼化副作用后的力量——灵汐虽然能炼化，却不是完璧，清月的灵脉干净，吸收得更彻底，刚才交合时，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戾气和妖气稳了不少。
等一切结束，东华靠在软榻上，清月正用锦帕帮他擦汗，气息还有些不稳，却依旧保持着温顺的模样：“神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歇会儿？”
东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能感知到她灵脉里的副作用已经被吸收干净，体内的力量比之前更充盈。他站起身，重新穿上黑袍：“不用歇了，该去仙域了。”
清月愣了愣：“神尊现在就去？许言年的灵脉不是还没恢复吗？”
“就是因为他没恢复，才要趁现在动手。”东华系好腰带，金瞳里闪过丝狠劲，“等他彻底恢复，再想收拾他就难了。你在府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没再停留，周身黑雾一卷，瞬间消失在殿里。清月看着空荡荡的殿门，手指攥紧了锦帕——她知道东华要去杀许言年，可她不敢拦，也不想拦，只要东华能赢，她的位置就更稳。
仙域的静心殿里，晨雾还没散，灵泉的水泛着淡蓝的光。许言年正盘腿坐在泉边，掌心凝着缕金光，天力顺着灵脉缓缓流转，左眼的赤红和右眼的冰蓝比之前更亮了些。
【主人，灵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练两天，说不定能把天罚的力量再稳固点！】破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带着点兴奋。
【别大意。】守序的声音更沉，【东华那边还是没动静，按说他炼化了玄螭本源，不该这么安静，说不定在憋什么坏招。】
许言年没说话，指尖的金光又凝实了些。他能感觉到灵脉里的空虚感越来越淡，界瞳的力量也在慢慢恢复，可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先生，该喝药了。”傅云娇端着药碗走进来，碗里的药汁泛着褐色，还冒着热气，“顾师姐和小温去检查结界了，说今天的结界比昨天更稳固，应该不会有问题。”
许言年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药汁很苦，却没皱眉头：“辛苦你们了。再等等，等我的灵脉彻底恢复，我们就去洛城探探情况。”
傅云娇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许言年往旁边一推：“小心！”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雾从殿外冲进来，直扑许言年刚才坐着的位置，灵泉的水面瞬间被黑雾冻住，还裂开了几道缝。东华的身影出现在黑雾里，金瞳扫过殿内，最后落在许言年身上：“许言年，没想到你恢复得还挺快。”
“东华！”许言年站起身，掌心瞬间凝出敕天火，金色的火焰在掌心跳动，“你怎么会来这里？”
【靠！他怎么突然来了！主人小心，他体内的力量比之前强多了！】破界的声音变得急促。
【别慌，先看看他的招式。他现在主动上门，肯定是觉得能打赢我们！】守序连忙提醒。
东华冷笑一声，没回答许言年的问题，目光转向傅云娇：“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好运了。”说着，他指尖黑雾一凝，一道黑刺直扑傅云娇。
“云娇小心！”秦玄夜突然从殿外冲进来，手里握着长剑，挡在傅云娇面前，长剑与黑刺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可秦玄夜的灵力根本不是东华的对手，黑刺瞬间穿透长剑，扎进他的胸口。
“秦大哥！”傅云娇惊呼一声，连忙扶住秦玄夜，秦玄夜的嘴角溢出血丝，看着她摇了摇头：“别……别管我，保护好许先生……”
话音刚落，秦玄夜的身体就软了下去，胸口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东华收回黑刺，语气平淡得像踩死了一只蚂蚁：“碍事的东西。”
“东华！你太过分了！”傅云娇红着眼，从袖里取出一枚玉佩，灵力注入玉佩，无数道青色的光刃朝着东华飞去，“我跟你拼了！”
可这些光刃在碰到东华周身的黑雾时，瞬间就消散了。东华抬手一抓，黑雾缠住傅云娇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就这点本事，也敢跟我斗？”
“先生！”傅云娇看着许言年，眼里满是焦急，“别管我，快动手！”
许言年的胸口剧烈起伏，左眼的赤红和右眼的冰蓝同时亮了起来，掌心的敕天火猛地暴涨，金色的火焰像条火龙，朝着东华扑去：“东华！放开她！”
“雕虫小技。”东华冷笑，周身黑雾瞬间凝聚成一道黑色的屏障，正是他的绝对防御。敕天火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金色的火焰不断灼烧着屏障，却始终没能破开。
【靠！他的绝对防御怎么这么强！主人，用天力试试！】破界喊道。
【对，天力是他没见过的力量，说不定能破防！】守序附和道。
许言年咬了咬牙，体内的天力瞬间运转到极致，额头上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的光，光越来越亮，最后竟裂开了一道缝，一只金色的眼睛从缝里睁开——正是天力凝聚而成的天眼！
东华原本还带着不屑的神色，看到这只天眼时，突然愣住了，掐着傅云娇脖子的手也松了些：“你怎么还有一只眼睛？这是什么力量？”
许言年没答话，天眼猛地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束，正是天罚之力！光束朝着东华的绝对防御飞去，速度快得惊人，还没等东华反应过来，就撞在了屏障上。
“咔嚓——”
黑色的屏障上瞬间裂开了一道缝，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彻底碎裂。东华被天罚之力震得后退了几步，胸口一阵发闷，看着许言年的眼神满是震惊：“这不是破镇敕守元的力量！这是什么？”
【太好了！破防了！主人，再来一道！】破界兴奋地喊。
【别停！他现在受伤了，趁现在打跑他！】守序连忙说道。
许言年没给东华反应的时间，天眼再次亮起，第二道天罚之力射了出去。东华脸色一变，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周身黑雾一卷，就要逃跑，临走前还不忘瞪了许言年一眼：“许言年，你给我等着！下次我一定杀了你！”
黑雾瞬间消失在殿里，许言年才松了口气，天眼缓缓闭合，额头上的缝也消失了。可他刚想往前走，就觉得灵脉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灵脉的位置竟浮现出几道红色的线，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主人！你的灵脉！怎么会有红线？】破界的声音满是担忧。
【应该是用天罚的力量太急了，天力消耗过度，伤到灵脉了。】守序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许言年没在意灵脉的疼，快步走到傅云娇身边，扶住她：“云娇，你怎么样？没事吧？”
傅云娇靠在他怀里，脸色惨白，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气息越来越弱：“先生……我没事……就是……秦大哥他……”她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保护好大家……”
“别说话，我这就找医修来！”许言年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傅云娇拽住了手。
傅云娇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丝笑：“不用了……先生，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这一辈子，做了很多错事，能跟着您赎罪，已经很满足了……”
她说着，掌心突然亮起一道青色的光，将许言年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这是我的修为……我把它传给您……您一定要……一定要打败东华……保护好仙域……”
青色的光顺着许言年的手，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傅云娇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白。许言年想推开她，却被她死死拽住：“先生……别拒绝……这是我最后能为您做的事了……赎罪之路……终于结束了……”
话音落下，傅云娇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掌心的青光也消失了。许言年抱着她的身体，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一点点变冷，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滴在她的脸上。
【主人……】破界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没了之前的兴奋。
【傅姑娘……唉……】守序也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惋惜。
顾子月和韩小温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殿里的景象，都愣住了。韩小温看到秦玄夜的尸体和许言年怀里的傅云娇，眼圈瞬间红了：“秦大哥……傅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东华来了？”
顾子月走到许言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也有些沙哑：“言年，节哀。我们先把秦大哥和傅姑娘的尸体安顿好，以后再找东华报仇。”
许言年点了点头，抱着傅云娇的手却没松开。他能感觉到体内多出来的那股修为，还有灵脉里蔓延的红线，心里又疼又恨——疼傅云娇和秦玄夜的死，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他们，更恨东华的残忍。
静心殿里的灵泉还在流，可再也没了之前的暖意。许言年缓缓站起身，左眼的赤红和右眼的冰蓝里满是戾气，他看着洛城的方向，在心里默念：东华，我一定会为云娇和秦大哥报仇，下次见面，我定要你血债血偿！